燕照一连十几日待在军营中一直避着顾云贺。
今日她像往常一样错开了时间去校场。
“燕校尉好。”
新兵们生机勃勃,私下里交头接耳。
“那位就是长戟耍的不输顾将军的校尉大人!”
燕照负手走过,点点头。突然她一个猛子后退,像是看见了什么,眼睛瞪圆。
“燕校尉好。”
人群中的一个小少年笑得一脸单纯,他扎着马步,面上已满是薄汗,但那副清朗的面孔却仍让人觉得清新舒爽。
见燕照看来,他不慌不忙的扯了扯汗巾擦了颈上的汗水。
他身边的小兵激动的张大了嘴:“燕校尉看过来了,李兄,燕校尉在看你呀!”
李成蹊给他了个安抚的眼神,嘴角是压不住的笑意。
燕照有些头疼,将他拉到一边:“你怎么来了?”
李成蹊如实回答:“我安顿好大荥的乱民后无处可去,宿国公与胜平将军的军队皆是要立即上前线的,我这小身子板可就算了。”复而顿了顿,“进城的时候找不见军营,在大街上绕了许久才见到征兵处,于是我便从军进来了。”
燕照扶额:“怎么不回颍川?抑或是投奔朝阳关崔大人,也比在这做个小兵强。”
李成蹊闻言,收起了先头有些憨傻的神情,正色道:“你走后,圣上又下了一道旨意,封我为颍川的地守,我拒绝了,为颍川求了了个恩典,希望陛下有生之年能够尽力护卫颍川。”
他的目光中透着坚毅,“我自小长在颍川的一家富商里,不算富极,但也衣食无忧。从小浑浑噩噩的长大,不是同那些狐朋狗友花天酒地便是走街串巷。崔大人见我聪明机灵才收我在身边做一个幕僚,可节度使府幕僚众多,我平日只是摇着扇子坐在椅子上,插不上一句话。直至那日,混乱中我站起来说我要留守颍川,在那时我才觉得我这一生并非毫无作为。”
“大雾有时在心上,可是终会散去。”
李成蹊澄澈的双眸一如见时不染杂质,他定定的看向燕照。
燕照看着面前与他同龄的少年,如有所感。
她面上带着笑意:“索性富贵并没有迷了你的眼,只是。”她话锋一转,“你已然十七,没有自小练武的根骨,往后需更加勤奋,不能在军中耍少爷的脾气。”
李成蹊称是,两人似是约定好什么似的,相视一笑。
燕照又细细的询问了他的营帐何处,可还习惯这些问题,便转身提步正要离去。
看见了一旁站了多时的顾云贺。
新兵的目光频频望来,显然心思都不在训练上,他们偷偷张望着二人,这是打两位一起入营以来第一次共同出现在校场。
显然他们早已听说燕照在战场上的事迹,即便燕照如今只是一个小小的校尉,但大家对她依旧十分好奇。
十七岁的年纪,受到大将军的赏识,长戟使的出神入化,连外敌也将两人辨错。假以时日,这样的少年定是庙堂藏绘像之人。
顾云贺面色如常,他皱着眉头看着校场上的一帮亲兵,话语毫不留情:“每个人,围着军营负重跑上十圈。”他看了看日色,“黄昏前没跑完不许吃饭。”
俨然有大将军的那副不假辞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