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定决心,她对相工道:“陆惜惜还有待存疑,这样的人不当放她入宫选秀,还是等信到了,再做抉择吧。”
沈樊想得好,京城到云乡的信一来一回,就要费好些时日,那样陆惜惜就错过了内务府的选拔。
陆惜惜却笑了,只见相工为难道:“可那名单已经交上去了,不能更改了。”
沈樊气的气血倒涌,她回了屋子,提笔就给陆大夫人吴氏去了一份信。
等待信的时日漫长,内务府的检验先开始了。
云乡府的姑娘们都换上了自以为最好看的衣裙,前去应选。
宫门口停了来来往往的马车,但能留下的人不过尔尔。
沈樊和刘广兰俱是第一次进宫,沈樊显得很是活泼,对宫中十分的好奇,而刘广兰却是低着眉敛着目,甚至连动作都没有。
陆惜惜乘着自己的马车前来,这自然是柳姨娘给她准备的,她从后方跟上刘广兰,语气小心翼翼的:“刘姐姐,能同你一道吗?”
宫内不许喧哗。
即使沈樊也不得不把话梗在喉咙里,只是不情愿的扭过头。
刘广兰点了点头。
一行十人,排着队,由内务府的太监引着,向内务府而去。
来的都是各地的美人,衣香鬓影,好不热闹。
内务府特地辟了一块地安置这各地来的佳人,她们听着内务府太监唱名,然后再五人一组进去。
“拉出去——”
一个宫装嬷嬷气势汹汹的从屋内出来,几个小太监拉着一个哭哭啼啼的女子出来。
“长德府王氏,身有残疾,冒名入宫,今后不得再入宫选秀!”
漂亮的裙摆随意的被拖在了地上,那个长德府的王氏姑娘宛若一条破布,她与沈樊插肩而过,沈樊清楚的看见了她脸上的红痕,被唬了一跳。无人敢说话,沈樊也是害怕的噤了声。
她的教习嬷嬷就是从宫中出来的,她早知道宫中嬷嬷大抵都是严肃的性格,没想到这般不近人情。
陆惜惜的脸色也开始白起来,只剩下刘广兰还面色如初。
她低垂的脸上带着嘲讽,入宫步步艰难,偏被这帮年轻的姑娘视为宝地,争破了头都想进去。
刘广兰此行已做好打算,虽然吴氏劝她入宫,但她并不想为其汲汲营营,想着一切顺其自然便好,入不入宫,其实都是命。
那凶嬷嬷居高临下的看着底下的众位秀女:“你们还不算是小主,便不要在此摆小主的谱,更有再出现方才的事情,就莫怪我不客气了!”
她倨傲的转身,沈樊便低着声对刘广兰道:“不过是宫里的奴才罢了,倒挺威风。”
刘广兰瞥了她一眼:“在宫中,谨言慎行。”
沈樊刚一出了口便知失言,她讪讪的闭了嘴。
她在家直言直语惯了,适才忍不住说出来,不过这可不是一个好习惯。
她们大约在外头侯了几个时辰,叫沈樊腰酸背痛的,只有刘广兰脊背挺立。
沈樊一时间发觉,这个刘姑娘的定性是真的好。
前头唱到了陆惜惜。
陆惜惜站了许久,走出去的那一刻差点稳不住身子,失了礼数,好在她僵着身子才没让自己摔倒。
与她同队的女孩子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她直接一个不稳摔在了地上,结果被先前那个凶嬷嬷说是御前失礼,仪态不整。
沈樊瞠目结舌,明明皇帝不在这,这嬷嬷却说是御前失礼,是非真是在她的一张嘴里。
陆惜惜进去了许久,出来的时候可见的意气风发。
刘广兰与沈樊对视了一眼。
“云乡府沈户沈氏樊儿,宁镇张户张氏明玉,长德府赵氏成德,云乡府刘氏广兰……”
一连喊了九位女子进去。
第一关,是查看守宫砂与身体疤痕。
虽然天朝许二嫁,但是否有守宫砂都会被记录在册。
姑娘们脱下衣物,露出盈盈的身材,一时间整个屋子活色生香。
刘广兰又被服饰着穿上衣物,向着更里头的屋子行去。
里边屋子坐着三五个嬷嬷,此刻正慧眼如炬的盯着她们。
待女子们一一介绍过自己,便有一嬷嬷上前摸她们的手。
沈樊有些吃痛,差点抽回了手,好在她忍住了。
刘广兰低着头,任凭摆弄着,无言无语。座上的几位嬷嬷已经注意到了她。
她知道这是在摸骨相,摸有没有适合当后妃的命。
嬷嬷很快就放下了她的手,跟所有人一样,没有多余一个眼神。
摸完骨相之后,就是嬷嬷观其德容。
她们问了几个问题,关于家中情况,关于有没有读过书之类的。
这一关沈府给沈樊请的教习嬷嬷给沈樊派上了好用场,沈樊回答的无可挑剔,更何况她的仪态很好,姿容也很好。
嬷嬷都暗暗的点点头,这位在这帮秀女中已是佼佼者了。
她们又叫到了刘广兰,见她不疾不徐的样子,忍不住看了她的籍贯,心中忍不住慨叹。
云乡府?这期云乡府出的美人真是层出不穷啊。
嬷嬷们让她们回去等消息,沈樊却眼尖得看到嬷嬷在她与刘广兰的名字后挑了一个勾,这让她长长的舒了口气。
内务府的遴选为三日,她们正好是第一日,剩下的两日过后,内务府便会送来入无入选的消息,倒时入选的便要一道进宫,学习礼仪,等待皇帝的点选。
沈樊特地给人送了很多钱,只想要知道自己有没有在入选之列,即使她已经知道了结果。
可是那宫中的人油盐不进,竟让她的钱打了水漂,叫沈樊的脸色不免微妙了起来。
这边她有些抓心挠肺的,那边她已经收到了远自云乡府吴氏的来信。
她展信一看,脸色黑了下去,将那信揉成一团,狠狠地丢在了地上。
刘广兰探身一看,她早就知晓结果了。
吴氏定是没有答应地,一定是陆惜惜与柳姨娘自作主张,这几日陆惜惜都躲在屋子里,吴氏一时没有发现她失踪了也很正常。
刘广兰想得到,柳姨娘一定对着吴氏说,陆惜惜的名字早就报上了名单,到时有欺君之罪的便不只是陆惜惜,而是整个陆府了。
在这种时候,陆府与陆惜惜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
刘广兰没有看沈樊那黑成锅底的脸,正巧陆惜惜从她们面前走过,拾起了沈樊丢在地上的那封信,往她的眼前举了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