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羽凝视着他,表情中皆是痛苦,半晌张嘴道:“你早就知道,我中毒了。”
她的声音细小如蚊,又沙哑得很,泽漆只能通过她的唇形分辨她说的是什么。
“我早就说过了,那件事情我可以坦然面对,你不必介怀。”
泽漆仍是笑着,似乎真的不在意,但是斯羽却觉得无法不介怀,她垂着眼眸,眼中盛满了泪意,轻声说道:“对不起。”然后转身离开,任眼泪滴落在风中。
斯羽没有去找沧霖,她把自己关在房内,一整天什么人都不见。
她只想着这四天,泽漆取了四次血,她吃了四枚药丸,她喝了他四碗血。
这四刀割在身上会有多疼?看着那鲜红的血一滴滴入碗中,一幕一幕噩梦般的往事重现眼前,泽漆的心又会有多疼?
她回忆着初次见泽漆时在他脸上看见的纯净笑容,那笑容如山风和清泉,是这世上在美好不过的事物,但泽漆本就伤痕累累,再加心伤,他大概再也笑不出来了。
斯羽苍白着脸,惨笑了两声,昏昏沉沉躺在床上。
门外隔一会便有敲门声传来,斯羽烦闷至极,起床提笔在纸上写下几个大字:已睡、勿扰!将纸贴在门上,没成想真有效果,烦人的敲门声不再响起。
窗外的天光越来越黯淡,很快,黑暗吞噬一切。
黑暗,有着深藏一切的力量,可以让人释放所有的情绪,但同时又能勾起最细微的杂念,将人桎梏在内。斯羽陷在这漫漫的黑暗中,也陷在自己的心魔中,无可自拔。
不知过了多久,门被轻声推开,黑暗中,来人没有说话,斯羽听到桌上传来一声响,一会后又感觉床前有一道人影伫立着,她知晓是来人是谁,他身上那股淡淡的雪松味极好分辨。
可是她没有任何起身点灯的动力,既如此,那便让他以为自己睡着了吧。
沧霖静静站了一会,黑暗中,传来他低沉的声音:“我骗了你,你若怪我,便打我骂我一顿出气。”
斯羽一动不动,心无波澜,只当没有听到。
沧霖又说:“若你知道那药丸是泽漆的血炼制而成,定然不会吃,所以我不后悔骗你。还有,你那日去找泽漆,他便知道你中毒了,就算你不找他帮忙,我也不去求他,他也定然会帮你。你说过的,朋友之间本来就应该相互帮助,日后泽漆若有求于你,你定然也会义无反顾地帮助他。所以,你不要觉得自己拖累了谁,更不要把所有的压力都往自己身上扛,坦然地接受大家的好意,就行了。”
斯羽仍旧不吭声,就算沧霖所说全是真话,但说到底,就是她害泽漆取血、重温了噩梦,不是吗?她怎么能坦然地接受呢?
沧霖又说:“我要说的就是这些,桌上有粥,若饿了,便吃一些。”
脚步声远,关门声“吱呀”响,沧霖离开了。
斯羽又陷在沉沉的黑暗中,反复地想,反复地责怪自己。
突然,门外又响起一阵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