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公子论道
“五公子说的是,杨浩这番作为,才是一条响当当的汉子!”
刘世轩微微一笑,又道:“不过,要是杨钦差只是为了心上人一怒杀人,纵然可赞,却也不过是乡野之间一条有血性的汉子。天下间因情杀人,负命千里的亡命之徒比比皆是,刘世轩未必便肯敬他佩他。可是接下来杨钦差一路上的所作所为,刘世轩看在眼里实是心悦诚服,这一遭奉程将军之命为他奔走,是刘世轩的荣幸,杨钦差若有吩咐,我们兄弟便是为他赴汤蹈火那也是在所不辞了。”
折子渝动容道:“此话怎讲?”
刘世轩便把杨浩如何夺节,如何西行,如何穿越死亡河道,如何在子午谷两军阵前飞骑救人,如何在逐浪川舍生断桥,又复从河底爬上来的经过一一说起,折子渝听得心潮起伏、热血沸腾,待刘世轩说完,她整个人都痴了。
断然夺节,那不止是大智,而且是大勇;为冬儿杀人,那是一己私情;为病童闯阵,那才是大道;逐浪川上,为保数万生灵慷慨赴死,那是大仁大义之举。折子渝听得心潮澎湃,热血沸腾,只恨不得当时自己也在现场,能亲眼见证他从江底如红莲出水,浴后重生的那一刻,为他真心诚意地喝一声“彩”!
“你先下去吧!”折子渝沉默有顷,轻轻摆手:“今日见到我的事,不得说与任何人知道,包括那位杨钦差!”
“是,属下明白!”刘世轩恭应了一声,悄然退了出去。
房门一关,折子渝便又打开了那扇墙上小门,悄悄凑了上去。带着一腔柔情与激动再看杨浩时,感觉便又不同,他放在人家姑娘纤腰上的大手似乎也不那么碍眼了,仔细看看,好像倒是敷衍地搭着,嗯……一定是这样。
自古英雄多风流,他能为一寡妇的清白名声自陷死地而不辩白,能为一无亲无故的病弱小童而冲上军阵,能为数万不相干的百姓而从容赴死,这样的汉子,偶有逢场作戏之举,在大户人家出身、见惯了父兄风流的折子渝看来,不觉可恶,反觉这才是有血有肉,知情识趣的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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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几位公子正眉飞色舞地讲着自己对女人的见解。男人嘛,吃的又是花酒,不谈女人难道谈人生谈理想?
方圆他口中只道:“本公子就喜欢,其他的嘛,倒不计较许多。”
童升典侃侃而谈道:“以我之见,欣赏女人,当从四个方面着手......”
唐威笑眯眯地转头道:“泽皓兄今天怎么蔫了,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么?若有,不妨说出来,让大家伙儿开心一下。”
李泽皓瞪了他一眼,打个哈欠道:“昨夜关扑一宿,实在是倦了,你们聊你们的,我打我的瞌睡。”
刚想到这儿,折惟正已转向他道:“杨兄,大家都已各抒己见,不知你有什么高见呢,不妨说来听听。”
折子渝在那边咬牙切齿地暗骂:“小混蛋,看我回去不收拾你。”嘴里骂着,她的耳朵却不由自主地竖了起来。
杨浩躇踌不好作答,凝雪姑娘吃吃地笑着,环住他的腰道:“我家杨公子含蓄内敛,是个斯文君子,你们这么问,他会不好意思的。”
众人大笑,折子渝暗哼一声:“狐媚子!”全然不觉自己话中的酸意。
杨浩脸上微热,揉揉鼻子,才干笑道:“我么……,呵呵,我与唐兄所见略同,一榻风月,才能风情无边嘛,其中意境,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呵呵……”
唐三拍手大笑:“不错不错,其中意境,正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人生难得一知己,当浮一大白,来来来,咱们哥俩儿干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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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浩的表现还算稍慰折姑娘的芳心,不曾像那几个公子一般穷形恶像,可是……可是……可是……天、杀、的!那女人却来动他啦!
情急智生,杨浩忙饮一杯酒,喝的急了,却洒了半杯在身上,正溅在凝雪姑娘脸上,凝雪哎呀一声,酒液入眼,眼泪长流,忙取手帕擦眼。那一面折子渝看得轻轻一笑,好象解了气似的。
杨浩摇晃着站起身,佯狂装醉的道:“诸位,诸位,且听杨浩一言。”
自打进了屋,杨浩就微笑随和,不曾主动张扬过什么,这时他一说话,那些公子们都不禁把眼望来。
杨浩正色道:“今日承蒙诸位公子款待,杨某感激不尽。这一路行来,几番出生入死,今日能坐在这席上与诸位公子欢饮,又得几位灵秀过人的姑娘侍酒,杨某真是感慨良多啊……”
杨浩说着,不禁唏嘘几声,抬起手指,拭了拭那根本不曾流下来的热泪,往虚空里一弹,然后神色一振,慨然道:“这杯酒,杨某借花献佛,还敬大家,多谢诸位公子今番相请的美意,诸各位公子荣华富贵,前程似锦。”
众公子面面相觑:“这哥们喝多了吧?不就敬个酒嘛,怎么还要搞得热泪盈眶的?”
杨浩笑道:“来,咱们斟满酒~~~~,举起杯~~~~,干!”
一杯酒喝完,众公子刚刚落座,杨浩又道:“诸位,我们在这里欢歌宴舞,全赖永安全节度使折大将军保境安民之功。如今,折将军亲率大军出征,正与叛乱的党项羌人作战,这第二杯酒,我们敬奋斗在抗羌剿匪第一线的折大节度和浴血奋战的全体将士,祝折大将军马到功成、凯旋而归。”
这一回杨浩提的是折御勋,折御勋的两个儿子折惟正、折惟信一听提起父亲的名字来,就赶紧推开瘫在怀里的美人儿,正襟危坐,一脸严肃,一听他说完,连忙双手捧杯站了起来,其他公子们纷纷起身,只听桌椅唏哩哗啦一阵响。
杨浩说的是折大将军,那是府州之主,在他们心里比赵官家份量还重,再加上面前又有折大将军的两个儿子,于是便连衣衫也都整了整,免得太过不堪。杨浩在这花酒席上,抬出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敬酒,实是大煞风景,弄得那些在座的女子们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笑固然不合适,故作严肃好象又挺可笑,一个个神情便有些尴。
杨浩道:“来,咱们斟满酒~~~~,举起杯~~~~,干!”
这杯酒喝完,众公子迟疑落座,不知道杨浩又要搞什么花样出来,这酒要么敬一杯,要么敬三杯,还很少出现二这个数字,要是连这他们都不知道,那这些公子们也太“二”了。
果不其然,杨浩并未坐下,神色反而变得更加严肃,甚至有那么一点神圣的感觉:“说起折大将军,本钦差就不由得想起了当今官家。官家亲征北汉,劳苦功高,为了替我大宋子民消除边患,风餐露宿,身先士卒,有这样一位好官家,大宋幸甚!大宋子民幸甚!我等幸甚哇!来……”
杨浩还没说完,折惟正就悄悄摆手,那些姑娘们正觉得自己身为妓家,跟着一起站起不太像样儿,可是人家端出钦差身份向汴梁城的赵官家遥表忠心,自己又不方便大刺刺地坐在那儿,一见折惟正手势,她们如释重负,赶紧起身作鸟兽散了。
杨浩笑容可掬,双手捧杯,左右看了看,找准了东南方向,举杯说道:“来,咱们斟满酒~~~~,举起杯~~~~”
众公子苦着脸互相看看,唐三少咧咧嘴,像牙疼似的跟着嚎了一嗓子:“干!”
旁边静室里,折子渝掩口轻笑,一双大眼睛悄然弯成了妩媚的月牙状:“这个家伙,看着成熟了许多,可是……还是像以前一样,机灵古怪,作弄起人来,叫人家恨不得、气不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