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梁带我们回到太平间管理室,打开一个抽屉,取出了一串念珠。我认得的,这串念珠肯定无疑是师父的,其中有一颗颜色比较淡。我记得我问过师父,他说,有一天这串念珠掉在地上,散了,有一颗怎么也找不到了,就找了另一颗闲散的,补了进去,重新串起来。
小和尚悟非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叫着:师父!他叫着就跪了下去。我和小鱼也都流泪了,也跟着跪了下去。
我问院长,能否把这串念珠给我们。院长说,这是唯一可以证明林先生身份的物件了,现在不能给我们,明天追思会后,如果领导们没有意见,我们可以拿走。
小鱼打算当天晚上住回她家去,可她坚持要陪我和悟非到酒店去,她说:反正我待会再坐这车回来就行了。
车行途中,小鱼忽然说:这可能是好事啊!谁会要一个老和尚的尸体呢?多半是师父自己走的。小和尚悟非高兴起来,真的吗?那太好了!我说:怎么可能?别傻了!我们亲眼看着师父断气,心脏停止跳动,看着所有曲线都变成直线的,医生都把死亡证明开出来了,师父也被送到停尸房去了。我发现自己有语病,我说的是师父被送到停尸房去,而没有说尸体被送到停尸房去。我喃喃地说:也许真有这种可能呢?小鱼说:我看完全可能。否则这事怎么解释呢?尸体自己不翼而飞了?我说:当然最好是这样了。可是,师父又是从哪里走出来的呢?
不管怎么说,我们三个人忽然又高兴起来了。
我们的高兴让我爸妈看不懂不说,这种高兴还被我们在第二天带到了追思会会场。
县政府把追思会会场安排在城东中学的操场上。这真的是一个聪明的主意。城东中学外面,马路两边停满了汽车。
我们是提前进去的,操场上几乎已经站满了人,还不断地有人往里走。
我跟小鱼约好了,在校门口碰头。小鱼是跟她爸妈一起来的。我说:于叔叔,于婶。还是那么胖的于叔叔瞪了我一眼,没理我。小鱼妈妈也只是嗯了一声。。
我们村里人好象都来了,至少我见到了好多,包括小圆子,小木头,小梳子,还有他们的长辈。我和小鱼匆匆地跟他们打着招呼,跟着县城府接我们的人往前走。
让我深感荣幸的是,县政府同意我和小鱼也作为二灯大师的徒弟,跟悟非师兄一起,以亲属的身份站在临时搭的舞台上,在许多花篮前站好(除了舞台上,舞台前和舞台两边还有许多花篮),面对所有的与会者,包括省里市里县里我们村里的领导,医院的领导,我爸妈和奶奶。奶奶是今天早晨跟村里的许多人一起坐专门接他们的大巴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