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得大了些,聂雪凝驻足望着舒城的初雪,自语道:“初雪许的愿会被实现。”
萧南澈侧身笑着问道:“凝儿许了什么愿?”
“没有愿望。”聂雪凝语气冷淡,继续往前走。
萧南澈突然拉住身前的人,聂雪凝低头看了一眼,萧南澈赶紧收回手。
“凝儿,你喝了那个,身子可有不适?要不先歇着,过阵子我们再去。”
“不用。”
面对聂雪凝的决绝,萧南澈不敢再提此事,只是将身上的裘衣解下披到聂雪凝身上。
“我不冷。”聂雪凝快走两步挣脱衣服。
“那这个给你。”萧南澈又将手中的暖炉塞给聂雪凝。
聂雪凝烦躁地回身,怒斥道:“我说了我不冷,你是听不懂人话吗,萧南澈?”
聂雪凝的声音,在太乾宫大殿外的所有人都听到了,太监宫女们震惊又害怕地低下头,生怕被迁怒。
萧南澈愣了一下,笑着哄道:“好好好,不冷不冷,是朕错了,凝儿莫生气。”
皇上变了,真的变了,又一次的改变,变得不再隐藏自己的感情。
苏喜跟在后头,在心里这样想着。
太乾宫外只停着一个龙辇,聂雪凝转身问道:“我走着去?”
“凝儿与朕同乘。”
聂雪凝冷眼看着步辇,淡然道:“不合规矩。”
“凝儿在朕这不需要规矩。”萧南澈柔声细语地回应。
“皇上的话,不可信。”聂雪凝说完侧身背对着萧南澈。
萧南澈瞬间哑言,苏喜赶紧派人又抬了个步辇过来。
萧南澈一步三回头地看向聂雪凝,最后命人撤去挡雪也挡视线的华盖,目不转睛地傻笑着。
聂雪凝低着头闭目养神,不知是早上没吃过东西还是妊娠反应,胃里一直反酸,头晕乎乎的,还有些想吐。
“停下。”聂雪凝虚弱地喊了声,赶紧下了步辇扶着把手压着胸前干呕。
萧南澈疾步跑过来,心疼地轻抚聂雪凝的后背,轻声问道:“是不是喝了之后不舒服?要不我们回去?”
“步辇晃得头昏。”聂雪凝简单地解释道,“这离长福宫不远,走过去吧。”
萧南澈皱着眉,没有反驳,扶着聂雪凝慢慢往长福宫走去,寒风吹来有些微咳。
方才一直拿着暖炉的手,此时比聂雪凝的还要暖和,应当说是滚烫,可鼻尖和耳朵还是被冻得通红。
“等等。”聂雪凝停下脚步,摘下护耳戴到萧南澈耳朵上,“这个给你。”
冷若冰霜的脸和淡然置之的语气如常,然而漫不经心的举动却令萧南澈感觉春回大地,风和日暄,一个劲地傻乐着,护耳还留有爱人的温度和余香。
“走啊。”聂雪凝冷淡地说道。
萧南澈这才反应过来,问道:“那你呢?”
“有点热。”
这是聂雪凝的真心话,可萧南澈听来却觉得身侧的人是在关心自己,悄无声息、欲盖弥彰。
没走几步,萧南澈又停住了脚步,拉着聂雪凝吞吞吐吐半天憋不出想说的话。
聂雪凝没什么好脾气,语气烦躁道:“傻站着干嘛,要说赶紧说。”
“凝儿,太后不知……”萧南澈话还没说完,看着自己脚下又没了话,一点没有往常雷厉风行的样子。
“不知什么。”显然,聂雪凝没有太多耐心等着。
萧南澈有些难以启齿,看着马上要走的人,赶紧小声说道:“不知你自缢之事。”
原本以为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聂雪凝淡然回应,“嗯,我会谨言慎行的。”
萧南澈赶紧解释,“朕不是这个意思。”
原本转身要走的聂雪凝回身道:“萧南澈你不用小心翼翼地跟我说话,我不是你,不会吃人。”
一句话,怼得萧南澈羞愧难当,看着他低下头可怜巴巴的样子,聂雪凝心软下来,反手牵着他将他拉到自己身旁。
风雪天,似乎也是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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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变得有些大,长福宫外明紫色的衣服左右摇晃,后面站着服侍太后的老嬷嬷。
聂雪凝不知萧南澈派人通知了太后,方才因为自己耽误了些时间,如今已过日中,显然太后还是等着两人,没有用过午膳。
无论在哪个时代,无论帝宫还是寻常百姓,家里的老人似乎总是这样,眼巴巴地站在门口望着不常回家的子孙,哪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燃起心中迫切的思念与激动。
不知是风雪入眼,还是被此情所感,聂雪凝微红着眼,拉着萧南澈跑向太后。
“凝儿,咳咳,小心身子,慢点跑。”萧南澈的眼里,似乎只剩下聂雪凝一人。
太后今日穿得明亮,与平日的素雅庄重不同,刻意打扮了一番,可看上去好像比之前更加苍老一些,花白的头发变成了满头银白。
“这么冷,太后怎么不去里头等着,小心冻坏身子。”聂雪凝上前扶着太后回去。
太后笑得灿烂,却噘嘴怪罪道:“雪凝许久没来看哀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