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亮,萧南澈亲吻着熟睡之人的额头,摩挲着她放在小腹上的手,温柔的笑意浮上脸颊,依依不舍地又从窗户翻了出去。
聂雪凝微微睁眼,鼻尖还留有萧南澈身上的味道,兀自发笑,在小腹上的手,总觉得被轻微推动着,不是胎动就是发自心底的笑意。
以前不觉,甚至认为可笑,现在似乎真是这样,当母亲之后,会变得更加温柔,更加宽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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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阴之至,阳气始生,转眼已是冬至。
对于聂雪凝怀孕之事,太后似乎很是开心激动,谁去她宫里问安,都会与人传递这份喜悦。
如今胎位未稳,朝野上下后宫之中,皆知宁妃怀有龙种的消息。
聂雪凝不知太后到底是何用意,帝宫之中,为保胎儿安全,都是能瞒则瞒,太后倒好非得人尽皆知。
而萧南澈平日不忙的时候,都会溜到翠云宫“找骂”,即使白天忙碌,夜里也会摸窗潜来,与聂雪凝同榻而眠,聂雪凝觉得这样太过操劳,可萧南澈却乐此不疲,乐在其中,看着聂雪凝一点点显怀,尤为开心和激动。
可这才短短半月不到,除了吃出来的肚子,哪儿有一点显怀的痕迹。
花照守着聂雪凝不情不愿磨磨蹭蹭地喝完褐色的安胎药。
“这样的日子何时才是个头啊!”聂雪凝无望地看着空碗,趴在圆桌上,“花照,你说这里的医疗条件又不好,我会不会难产而亡?”
花照配合地摸着下巴,思索道:“嘶~长痛不如短痛,要不就此打住。”
聂雪凝蹭地坐起来,附和着点点头,“有道理,你去给我搞点儿堕胎药。”
二人正在无聊中打趣,只见香兰急匆匆走进寝殿,神色略显紧张,“娘娘,敬妃请您到莹华宫赏花。”
聂雪凝与花照蓦然对视,聂雪凝淡淡一笑,“这雨雪霏霏的舒城,梅花都赏烂了,还有什么花好赏?”
“奴婢这就去回绝?”
“不,雪后行路迟,让外头的人先等着吧。”聂雪凝起身来到镜前妆扮。
花照抄手靠在一旁,问道:“你要去?”
“你这架势不就是等着我一起去嘛?”聂雪凝认真挑选着发饰,懒漫地回应道。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当然是不想你去,可若是不去……”
“会以为我怕了,是吧?”聂雪凝笑道。
花照点点头,“所以……我去外头等你。”
花照自知聂雪凝此番打扮定是要看似随意又精心的,时间肯定少不了,起身出了寝殿兀自打发时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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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辇来到莹华宫外,门口的青砖被打扫得很干净,连脚印都没有,琉璃花灯和小石狮,就连狮子嘴里的夜明珠也没有蒙上一丝灰尘,与平日无二,只是寥落清冷些。
“娘娘里边请。”宫女带路,将二人请进去。
不得不承认,敬妃没了母族庇护,皇帝照拂,依旧过得很自在。
在舒城的严寒中,仍旧春意满园之处,唯有莹华宫了。
柔弱纤细的枝干从覆盖了霜雪的泥土中发出,开着五彩斑斓的不知名的小花朵,茎杆上有些小绒毛,矮小密实却能抵御严寒。
花卉全是嫁接新培的育种,有长得像雪莲、龙胆一样的花,但细看并不是,聂雪凝唯一能认出的是紫菀,可此花早已过了花期,不知敬妃是如何强种培苗,让它们在此时还能盛放的。
聂雪凝已经停住脚步欣赏起来,莹华宫的人少了许多,没有那么吵嚷,虽无德妃甘棠宫那般清幽雅静,却依旧富丽堂皇,奢华中多了份雅致,这是从前没有的。
“来了。”尖锐的声音从里屋传来。
聂雪凝与花照闻声转头,敬妃走出,衣着并不张扬艳丽,却透露着高贵。
敬妃昂首挺胸缓缓向前,瞥了眼花照,微扬嘴角不知这抹戏谑是何意。
聂雪凝开门见山,“说吧,找我来何事?”
敬妃领着聂雪凝往花园深处些走去,聂雪凝在花照能看到的不远处停下脚步,不再往里。
敬妃断然知晓聂雪凝心里的想法,也不勉强,随她一齐站定,轻笑道:“宁妃还真是一点也不委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