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身负监工之责的老村正,陈景云带着两个弟子在村子中闲逛,与忙碌着整治午饭的一众妇人谈笑几句,又板着脸训斥了几个淘气的皮猴子,陈小先生的威严岂容无视?
牵着聂婉娘和聂凤鸣的小手,师徒三人缓步村中,感受着春日里牛家村散发出的独有的安宁与祥和。
就这般漫无目的走着,不知不觉走到了村东祠堂,看着祠堂边上的几棵歪脖子老树,陈景云不由触景伤情。
杂毛老道曾经说过,他当年就是在此地捡到了犹在襁褓中的自己,听说自己被杂毛老道捡到时非但不哭不闹,竟还冲着他咧嘴一笑,或许便是这一笑,定下了这一世师徒父子的情谊。
对于自己的身世,十数年来陈景云竟然从未有过探究之意,便连问询之心也不曾起过,他此生姓陈名景云,老父姓陈,道号灵猿。
聂婉娘似乎察觉到了师父起伏的心绪,小手不禁在陈景云的大手中用力握了握,陈景云感受到了手中传来的力道,不由得回过神来。
自己这弟子总是这般的敏感,心思细腻的让自己无话可说。
转过祠堂便是一条小河,河水清浅可见鱼虾,陈景云与两个弟子坐在河边打着水花。
笑着给二人讲述自己当年领着一众喽啰在此河中捞鱼摸虾的趣事,讲着讲着,不觉天已近午。
便在此时,一阵孩童嬉闹的声音自百丈外河湾处传来,入了陈景云的耳中,其中有吐气开声的呼和之声,片刻又传来交手之声,同时还夹杂着孩童拍手叫好的欢呼声。
陈景云对此不以为异,牛家村中不论男女,人人都要习练几手观里流传出的粗浅武艺,便连老村正也会慢吞吞颤巍巍的打几手拳,还会跟孙子柴二蛋交手几下,每次都要打的柴二蛋抱头求饶方止。
老村正太老了,老到生机枯萎药石无用,年前的一场风寒就差点要了他的老命,若非在他生机将要断绝之时陈景云匆匆赶到,并以灵气为他续命,恐怕老头子都过不了年了。
所谓药医不死病,陈景云的灵气终非长生药,老村正的大限怕是就在今年了。
陈景云叹息一声,带着两个弟子向孩童们习武的地方走去,闲看二三子嬉戏于前倒也不失为一桩趣事。
转过河湾便是大片的沙滩,十来个七八岁的皮猴子聚在一处,正在为场中交手的两个小子鼓噪助威。
交手的两人中,长得比别人高出一头的壮实小子是村东头程大胆家的石头,他爹是四里八乡出了名的好猎手,这小子尽是吃肉长大的,因此在同龄的孩子中最是高壮有力。
另一个名叫袁华的矮个子少年是村西头袁老实家的二小子,这小子可是半点都没有随了他爹的性子,七八岁的年纪已经是村里出了名的滑头鬼了。
二人一个是村东小霸王一个是村西小滑头,又有各自的几个拥护者在一旁卖力叫好,因此斗的很是卖力。
两人拳来腿往的过招,招式中竟然有了几分观中武学的影子。程石头仗着自己力大因此招招紧逼,袁华小子身形矫捷,躲闪中也能递拳反击,一时间二人斗的是旗鼓相当各自额头见汗。
陈景云来了兴致,也不上前打扰,目露笑意的带着聂婉娘和聂凤鸣远远地隐在芦苇后看着。
却说场中二人又斗了几个回合,程石头见自己久战不下似是有些恼怒,大喝一声双足用力一顿,顿足间力从脚起腰身紧绷,竟然好像摸到了一点上乘武学的发力法门,而后暴起向前,双拳递出直击袁华双肩,出招时竟然有几分暴猿扑击的意思。
袁华见程石头使出了绝招,当下不敢硬接,将身向后一仰,身体竟弯成了拱桥状,险险的避开程石头的双拳,之后单手拄地将身侧移,看准时机猛地一腿横绊,正好绊在程石头的脚裸处,程石头收势不住,一下被绊扑在地磕的鼻血横流。
看到此处,聂婉娘不禁轻咦一声,抬头看了一眼面露笑容的师父开口道:“师父啊,我看那滑溜小子身上倒有几分灵猴的影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