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起天东,桂影映蟾宫。
穿云度重峻,覆照上京城。
开元二十一年,正逢仲秋佳节。
古籍有载:“至斯时,月之为玩......十五于夜,又值正中。稽于天道,则寒暑均,取于月数,则蟾兔圆。”
而把这句话通译成今人之言,那就是——“这一天天气刚刚好,不冷不热的,玩儿起来那叫一个舒服!”
上京百姓坐享帝都繁华,仲秋节当前,自是乐得欢庆,是以诸店皆卖新酒、结络门面楼彩花头,至使市人争饮整日未间,闾里儿童连宵嬉戏。
多年的风调雨顺、不兴刀兵,早使得天南百姓丰衣足食,人口也随之再次暴增,从朝廷户部的统计来看,自姬桓当政至今,天南国的人口在过去的二十多年里已经增长了一倍还多。
如今的朝堂上可没有什么只知尸位素餐的衮衮诸公,经过二十多年的大浪淘沙,留下的尽是明眼敢谏的贤达之臣,是以对于天南如今的国势,众人可谓是夙夜难眠。
在一众朝臣眼中,天南国的疆域虽然广阔,但也经不住这样无休止的分派与划拨,百官心忧国事,已经奏请了不知道多少回,想请姬桓大帝颁布限制人口增长的法令,有几位阁老更是执着令箭深夜叩阙面君。
不过也不知道姬桓与那几位阁老说了些什么,总之自从那次叩阙之后,朝中但凡再有关于这方面的奏折,皆被留中不发,想来几位重臣已经站在了姬桓一边。
相比于宫廷外的民间庆祝,皇宫内的赏月大典则是多了几分仙家气度,原因无它,因为参加此次皇家家宴的皆是往来乘云的闲云观仙长。
扫量了一下坐在自己下手处正在极力装出高人模样的师弟师妹,姬桓摆了摆手,命殿中的宫女宦官尽数退下,之后笑骂一句:“行了,少在我面前装出这副恶心样子!”
此言一出,无果、田帧等人尽皆大笑出声,少了外人在场,众人在大师兄面前自然不用再装,于是场面立时变得混乱起来,觥筹交错间,情形与当年在闲云观时一般无二。
立在无果等人身后的几个外门小辈弟子见此情形,不由各自憋起了笑,也都坐到偏桌吃喝起来,心中皆道:
“难怪师祖等闲不许师父和师叔伯们前来叨扰大师伯,合着原来是怕丢人。”
风文身为外门七子中的老么,这些年一直随在彭仇身边,七人之中也只有他与姬桓未曾收徒,今次难得能与师兄师姐们相聚上京城,是以谈兴最浓,此时又被颜青和林染灌了满满一坛子灵酒,于是借着醉意对姬桓嚷道:
“大师兄,你在师父那里最有面子,我观你这皇宫里高手还是太少,不若你与师父说说,让小弟到你身边听令可好?”
姬桓此时正被无果和南宫恙纠缠,闻言哈哈一笑,挡开无果递来的酒坛,言道:
“臭小子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也不问问你二师兄他们,哪一个不想常年留在观中聆听师父教诲?就连为兄每年也只能归山修行数月,你倒好,竟然还一门儿心思地往外跑!”
田帧也在一旁打趣,哼声道:“哼!历来但凡家中兄弟姐妹众多的,就都是小的吃香,小师弟可是师父、师娘的心头肉哩!
小师弟,你既然动了出山的心思,不若随我一同去往黔州,季灵师姐如今破境在即,不日就要折返宗门,那边可是正缺人手呢!”
风文闻言立时面露苦相,连忙作揖讨饶,黔州那里地处边陲,怎么比得了上京城的繁华?况且三师姐田帧用起人来一向霸道,风文可不想到她手底下受罪。
师兄弟几人又自相互调侃了几句,姬桓便出言问询损友何弃我的近况,言说那小贼往年一到仲秋佳节都会跑来皇宫蹭吃蹭喝,却不知今次因何转了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