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生紫气,西落秋杀。朝暮而见,一剑西来。
张青阳初入宗师之时,只人独剑,自西而来,凤平龙安二郡之中,无论世家大派,皆为试锋,未尝一败。
一剑西来,指的就是那把见证其宗师之路的三尺青锋,一柄用同代傲骨开锋的剑器,西桐剑。
“李景元。”
张青阳看着面前的李景元,默然不语。
一道云沙悬漏倒挂,一粒粒明沙滑落,直至末尽。
一抹清泓映照云天,清冽剑身之上,光影错落,百味尽去,唯余凛杀之威。
“我知道你。”张青阳抬起双眼,其中剑弧跳跃,“李家的第二位李成卿。”
“我还是第一次听人将我和她放在一起。”李景元双指之间,一道赤红剑丸旋转其间。
“张青阳。”
语落,一道青芒掀开眼帘,卷来西风一曲,化作残阳半开,摄动心魂。
极致的快,便如慢临之境。
李景元眼中映照出了那道璀璨的剑身,剑锋如芒,刺身灼魂。
弹指一瞬。
剑丸流转,铺开剑身,拦住惊鸿一剑,挡住肃杀之机。
一剑断西风,三面惊回肠。
如诗一般的剑,却锋芒毕露。
回敬的,只有李景元稚嫩的剑术。
是的,在张青阳三十多年的剑术面前,李景元的剑,肉眼可见的青涩。
神通之后,李景元的道法之境已然凝滞,这便是结局。
剑丸之上,青锋剑势未尽,荡开纯阳之火,于尽处得新生之势,涅槃而生。
但迎接他的,依旧是一枚剑丸。
褪去纯阳,重生薪火。
浑天剑丸。
一份金令,换得一枚庚金剑胎。
刹那之间,炎金之气震开青锋,霸烈之息将其中剑意熔炼殆尽。
赤金之瞳浮现,对视谪仙之眸。
赤金之火经久不熄,缠绕虚空而上,纠缠张青阳法身而去。
见状,被李景元逼退的张青阳从袖口取出一刻水蓝色明珠,运转法力,朝着赤金火焰袭来。
“嘭!”
水火难容。
只是赤金之火却未被水所灭,依旧缠练如蟒,化作有无之形,衔珠而取,其尖如牙。
“灵性之炎,李家什么时候又得了一部绝世宝典。”张青阳手段被破,面上却没有多少惊惶。
一张青色灵符被他持于手中,化作一道巨兽虚影,身如龟,尾如蛇,口吐玄水。
水落火熄。
旋龟幻影浮于张青阳背后,加持法身,青锋又起,秋杀拂面。
“法术再神,术道不通也是枉然。”似乎看出了李景元的弱点,张青阳有恃无恐,“来之前,我曾试剑万剑宗,你的剑术放在其中也算出类拔萃,但……”
“但在你面前不值一提?”李景元御使剑丸,交炼火法,化作赤红交错虚空之中。
张青阳默然,青锋之中,一道气机勃然而生,化作惊鸿,法力震荡之间,剑鸣如雷。
剑气雷音。
剑丸嗡鸣,同样激发雷音,扫荡先前颓势,赤焰如巨蟒开口,凡剑气法力,入则化无。
对面,张青阳额头已见微汗。
台下,观战之人面面相觑,即便以他们如今眼界,也不知这短短瞬息之间,张青阳究竟为何突然便从上风斗转急下。
“是云中君的火法。”剑九龄双目之中道韵流转,显然练就一双灵目。
一边,李景圣轻轻仰首,却是不记得六阳之中除了六阳焚天,还有什么火法神通。
除非他修得不是六阳。
云中君和一剑西来,一位是隐隐已是同辈之首,另一位已经横压一代,两人对决,对众人来说绝对是难得一见。
“这云中君火法霸道,剑术虽然逊色,但雷音已出,张青阳怕是难胜。”
“胡说什么,师兄只是在指点这李家小辈,别忘了我家师兄之前可是与李家那位李成卿同台论道而不输。”一名真仙道弟子怒视先前出口之人。
“哦,可我听说李家那位可是早就已经登临天星,如今恐怕距离天封也不远了,你家师兄如今?”
闻言,那名弟子顿时闭口不言。
这件事一直是师兄的心病。
旁边,一名头顶明黄冠,身穿龙鳞炼甲,面如桃花的男子偏过头来:“你家师兄也真是好意思,多大的岁数了,还要去万剑宗那帮毛都没长齐的小孩那边试剑,还说是历来规矩,真是不知羞。”
经此嘲讽,那名弟子顿时气焰一冲,只是见到男子皇冠之下隐隐露出的几分峥嵘,却是不知想到了什么,沉郁面色,却未再开口。
“张青阳若是真这么容易就败了,岂不是衬托的我们这一辈太过不堪了吗,再看看。”
台上,张青阳收回青锋,只是望见剑身之上微微泛红的迹象时忍不住暗暗惊心。
好厉害的火法,争斗至今,这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能用火法损害自己这柄西桐剑的本体。
轻叹一声,旋龟吐水拂去火毒,青锋绕开追随而来的剑丸,不再拘泥手足之用,反而化作和李景元手中剑丸一般的清蒙灵光,其上雷鸣法性,悍然而动。
同时,手中一道青伞打出,撑开伞面化作一方灵蒙水域,分食火法。
水火相易,自然也是相生相克,只是看谁方势大。
做完此番准备,张青阳双手虚托于身前,双目之中神光内敛,口吐经文,周身之外,一道道道韵编织,仿佛在应和身窍。
“这是师兄修炼多年的玉真法体,若非为此,师兄早就可以进阶天师,如今师兄法体大成,距离身登天星只差临门一脚,这具法身的威力,哪怕寻常天师也只能叹为观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