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春把午膳仔细摆好,试毒之后才敢来服侍洛娇娇更衣,洛娇娇的头还在疼着,竟也是忘记了彻夜的荒唐,站起来的时候双腿间的酸痛差点没把她给送走。
身子一软,还好落春眼疾手快地扶住她,才没让她跪倒在地上,落春意识到了什么,她脸有点红,头一次断断续续地对洛娇娇说道:
“奴……奴婢令人拿张小桌来,今日还请殿下在榻上用膳。”
洛娇娇把头埋得很低,恨不得找个地缝就这么钻进去,最好一辈子都出不来。
小光球也好巧不巧地在这个时候从休眠状态中解放出来,看到洛娇娇狼狈的模样,不由得在一边幸灾乐祸,洛娇娇抬起头,冷冷的眼神恶狠狠地剐了小光球一眼,它才悻悻躲到一旁。
洛娇娇笑得格外勉强:“我今天想一个人静静。”
落春喏喏应声,待所有人都退下去后,洛娇娇趴在床上寂静了好一会子,小光球思前想后,才敢小心翼翼地向前凑近洛娇娇:
“宿主……离城的事情,你跟反派说了吗?
其实吧……本系统也不是催宿主的意思,就是……”
它话没说完,突然遭受了什么重物的袭击,直接把它砸倒在桌子上,它暗觉不妙,十分自觉地自己缩进了休眠系统中。
依照自家宿主现在的性情,自己起码得过三日之后才敢再出来。
洛娇娇欲哭无泪地在被窝里思考人生。
昨日里她根本就是太冲动了。
这下倒好,偷鸡不成蚀把米,她就这么羊入虎口,折腾了一整夜。
她忽然想到什么,眼神瞬间清明起来,她从空间里掏出一个铜镜,伸手按向那个血印。
藤蔓般的纹络爬在她的颈侧,艳丽妖娆,不知是否同昨夜与容鸩的缠绵有关,这枚印记更加鲜红,在昏暗的环境中泛出很细微的光芒。
按照容鸩的话来说,这枚血咒它是认主的……
洛娇娇盯着这枚血咒半晌,才想着把小光球唤出来问些事情。
对于她而言,这枚血咒并不像是保护,反而更像是一种禁锢。
无论死生,她都会陪在容鸩的身边,灵魂会被永远困在这个世界里,哪怕任务成功,她都没有办法回家。
原着中对于容鸩的描写还是太过寡淡,对于他下咒之事也是匆匆一笔代过,这么想来,当年九公主的死法,好像就是被他下幻术逼疯的。
那也是对他幻术之事唯一一笔描写。
洛娇娇连着唤了三声小光球,对方都没有任何回应。
……嘿,软柿子还敢装石头了。
她没有惯着小光球,直接动用权限把它硬生生从休眠状态里剥夺出来,小光球在出来的那一瞬间被吓懵了,白色的光团绕着洛娇娇飘了一圈,茫然地问:
“宿主,你开挂了?”
洛娇娇微笑:“我能把你踢进休眠里当然也能把你唤醒。”
她拿了一支毛笔戳了戳小光球:“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让这个血咒认主的德性改改?
或者说,把这个血咒直接褪掉。”
小光球感慨地对洛娇娇说着:
“宿主,您能够信任本系统是没错,不过对于这一点,您还是高看了本系统。”
洛娇娇也感慨说道:“我真就从来没正眼看过你。”
小光球:……还挺伤心的。
它还是一本正经地回答了洛娇娇的话:“血咒这道禁术从来没有人真正设下过,反派是第一个。
用他的一魂一魄换来的血咒当然会认主,没有任何人能够干涉其中。
生死与共,反派求的并不多,这道血咒能够保护宿主的性命,唯一的代价,就是要永远留在他身边。”
洛娇娇轻声问道:
“所以说,这枚血咒里是有他的一魂一魄?”
小光球晃了晃身子:“宿主那夜里已经把反派从收魂的封印里拉了回来,所以反派的魂魄并没有什么缺失。
不过……宿主那样做的代价很高,反派也遭受了不可磨灭的反噬,那夜里的苦果本应该让宿主来受,不知道是不是血咒的作用,受罚的人,只有反派一个。
其实那夜里,宿主的任务就已经岌岌可危了,反派差一点,就死在那个雨夜里。”
话说到这里,它突然噤了声,过了好久才慢慢说着:
“能够解开血咒的人,也只有他一个。”
至于解开的方法,它无论如何都不肯告诉洛娇娇,它沉默了很久,对洛娇娇说了最后一句话:
“宿主,他绝不会那么做的。”
晚霞绮丽的红光踩着细碎的花瓣洒进大殿之中,秋风猎着最后的夏意,萧瑟狄叶落在地上,铺做最后的衣装。
她的力气也好了很多,披着一件外衣站在窗旁,抬眼望去,耀眼的霞光刺痛了她的双眼,不由得抬手遮掩,透过指间去看向如画的晚昏。
小光球也同自己说了最后的话语:
“宿主,恩德值是您最后的办法,同样,它也是最危险的,您不会知道任务失败的惩罚会有多么痛苦。”
洛娇娇不知怎的,想起来自己很久之前,也曾见过这样漂亮的晚霞。
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呢?
她忘记了。
她忘了很多事情,这样久的时间过去,除了师父与师兄,她已记不太清那个世界里很多人的样貌,名字。
在功成名就之后,她时常飞到世界各国去参加学术研讨,而宋时砚更没有空闲,他平日里就忙着医院里的事情,下班时还要兼顾着自己的公司。
有时候洛娇娇也会同师父打趣一句,作为心外科的主任医师,他应该先给自己诊断一下。
印象里他们几个聚在一起吃的最后一顿饭,还是在宋时砚的别墅里由他亲自掌勺做的中餐。
那日的晚霞也同今夜般弥漫在漫天遍野之中,师父老了,他的手上满是皱纹,头发已经花白了,他望着晚霞看了好久好久,才低声呢喃了一句:
“师父老喽,往后的日子里同娇娇儿吃过的饭可要数着指头了。”
洛娇娇挽着他的手,笑嘻嘻地反驳着老头的话:
“怎么会呢,娇娇儿会一直陪在师父身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