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发在水底吐了一串泡泡:笨,那是福寿螺的卵,超多寄生虫。
小宝还没上幼儿园,哪儿知道这个,他喜欢这粉粉的颜色,回头看一眼,妈妈忙忙碌碌没工夫理他,便把沾了粉色汁液的手指头悄悄往嘴里送。
王德发:(*+﹏+*)~ !震惊我一百年!
古怪的味儿在嘴里爆开,小宝呸呸两声,脸皱巴巴,好难吃!
【笨小宝,看大伯给你抓好吃的!】
高老大从旁边经过,衣兜里已经捞了好些螺蛳。
那些家伙都懒得动弹,在水里一摸一个准,好些还是连在一起的已婚螺。
【哇,大伯好厉害,小宝也要玩!】
得,馋嘴基因,代代相传。
勤劳朴实的公爹带着两个儿媳妇两个孙女吭哧吭哧收水稻。
泥猴子似的小宝跟在大伯身后摸螺蛳,捡一个扔一个,嘎嘎乐。
(王德发菊花一紧地被小爪子抓起来,又茫然地被丢进泥里,哭笑不得。)
嘴甜如蜜的高老二小拳拳捶肩,把老娘伺候得笑眯了眼。
一团和气。
天刚擦黑,小宝就喊饿,心疼大孙子的高大娘一挥手。
【老头子,剩下的活儿你安排,孩子们跟我回去,做饭半小时就得了,你记着点时间,别叫咱们等你!】
老头子摆摆手,他叫的三轮车马上就到,耽误不了事。
螺蛳爆炒出来勉强只够一个不锈钢饭盆铺平,不够吃。
小宝猴急地抱着啃,螺壳一直在小米牙上打滑,急得他都要哭了。
【你这么大人了咋这么馋,就这么一点儿,给小宝吃!你吃别的菜!】
高老大才嗦几颗就被老娘的筷子打手背,悻悻地,准备再去捞一桶。
高大娘耐心细致地给小宝挑螺蛳肉,牙签一戳一拽,完整的一条。
口感说不上好,又老又硬。
小宝的牙齿尖尖,嚼吧嚼吧囫囵个地吞了,一脸享受。
【好吃,好吃,奶奶,还要!】
饭毕,大人唠嗑打屁。
半夜,小宝嚷嚷肚子疼,他爸没当回事。
隔天一早,小宝脸上红扑扑的,被奶奶抱着吃馍馍还直犯困。
【坏了,这孩子难不成发热了?】
大人们动起来,把小宝送村口卫生所,灌了两盖子退烧药。
大半天,烧没退,反而全身滚烫,出现高烧惊厥。
高大娘这才慌了,再不敢大意,赶紧叫小儿子送去大医院。
一阵兵荒马乱,检查出急性脑膜炎,一家子惊愕莫名。
医生仔仔细细地问了孩子近几天吃喝拉撒的情况,得出结论——
【吃了不干净的东西,细菌感染导致的,孩子得遭罪了,留院观察!你们大人还是要小心着点,环境这么差,不要让孩子乱吃东西!】
(王德发:呸,你才是不干净的东西!)
气愤又后怕的高老大拖着老二一起,当晚戴着头灯下地,把稻田里的淤泥翻了个底朝天,搅成了黄泥塘子。
但凡见着螺蛳,都抓起来一砖头砸扁,粉色的卵也用打火机燎了。
焦糊,恶臭。
碰见正在为爱鼓掌的一对螺,高老二不知出于什么心理,还要把公的作案工具咔嚓剪断了再拍。
可谓是,抄家灭族,一击绝杀。
个头大的王德发自然逃不过粉身碎骨,肉体还能蠕动,企图苟延残喘几日。
谁料天上突然落下一只黑背长尾的鸟,兴奋地啄食一地螺壳以及碎肉残肢。
陆续地,又落下来几只相同样貌的鸟,有一只正好杵在王德发跟前——
尾似剪刀。
福寿螺的乱葬岗,恰是鸟儿的自助大食堂。
胖螺,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