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等泼天富贵,自然与穷困潦倒的棒子国黑山老妖怪无关。
他偷惯了,早就没了勤劳饱肚的心气儿,勉强在海边转悠了个把小时就草草收工。
塑料袋里能吃的就三五个海螺,一条小小小河鲀,一把抠得稀烂的紫菜。
王德发鼓着俩泡泡眼,仰面朝天地与他对视,眼底空洞洞的没有啥情绪。
黑山老妖怪看了一眼天色,扭头去最近的渔村。
他又要打家劫舍了——
远远看见他的老人家见了鬼一样迅速回家,关门闭户上了锁。
黑山老妖怪走得很快,塑料袋在腿上碰撞,袋子里的王德发被挤得都要翻白眼了。
很快到了一栋尖顶平房,窗台上放着的一盆花枯萎得就剩一把枯草,显然房主不在家很久了。
黑山老妖怪毫不犹豫地拿铁丝在锁眼里捅了几下,【咔哒】一声,门开了。
屋子里乱糟糟的,桌子柜子里的东西全都被翻过,也没放回原处。
黑山老妖怪熟门熟路地进了厨房,他可不会做饭——
灶台上的锅里焦炭一样的糊糊,是他早上煮的大米,没法儿吃。
一阵恼人的噼里啪啦嘈杂后,他从水槽的垃圾堆里找出来一个水盆。
唔,馊臭,垃圾全是他造的。
接水,塑料袋倒扣,鱼获洗一洗。
王德发乍一碰到冰凉刺骨的水,身上起了应激,大口大口的水吞入腹中,又变成个膨胀的大气球。
黑山老妖怪嘿嘿怪笑,拿起王德发就往身上擦——
好家伙!
直接当洗衣刷用了!
韧劲十足的鱼皮上均匀分布着稀疏的软毛刺,抖一抖还颤颤巍巍地,看起来可不就像个刷子嘛!
玩够了,肚子很饿的黑山老妖怪拿起一把锤子,嘭嘭嘭把海螺壳给砸了。
粗鲁!
真野蛮人!
王德发被暂时扔回水盆里。
黑山老妖怪长长的指甲挑起海螺肉,抖干净碎壳就往嘴里塞,嚼得嘎吱嘎吱响。
看他那表情,应该不是太美味。
紫菜也是寡淡无味的,在牙齿上来回摩擦,牙缝全塞满。
长长黑指甲干完筷子的活儿,又化身牙签。
王德发嫌弃得呲牙,沉进水底,恶心得哕了,水面冒出个晶莹的泡泡。
好吃的通常会留在最后。
轮到王德发被拎起来放台面上。
吸气,鼓成球。
【嘭——】
锤子打偏了,石板做的台面狠狠震动,隐约出现一条裂缝。
黑山老妖怪身侧墙面上挂着的鹿头哐当一下掉在地上,圆溜溜的大眼睛黯沉无光,瞪着天花板。
王德发看见了。
真鹿头做装饰,啥家庭啊?
第二锤不期而至,软乎乎的气球被砸扁。
没有基本常识的黑山老妖怪抓起小鱼狼吞虎咽,鱼皮鱼肉内脏全都没放过。
他不知道,河鲀全身都是剧毒,未经专业手法处理就食用,堪称一口毙命。
河鲀,卒!
黑山老妖怪,腹痛如绞,痛苦嚎叫后倒地不起!
寒冬过去,初春到来。
雪化的时候,村道一侧臭不可闻,经查,发现一具高度腐烂的男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