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秀的文化代表着一个民族最深沉的精神追求,而诗歌则被誉为是一个民族文化的结晶,自古以来,诗歌在中西双方的文化中占有极其重要的地位。
而因为历史文化的不同,自然中西方的诗歌也迥然不同,虽然到了现代,双方都有相互借鉴吸取对方诗歌文化的优点,但总得来说精华还是属于各自的。
所以交流诗歌,也等同于交流文化,对于这个请求,任昌松他们是无法拒绝的,也不会拒绝。
伸手接过戴里克递过来的小本,翻开一看,只见上面有七八首现代短诗,是用英文写的。
任昌松一首一首的看过去,时不时的点下头。
这些诗歌写的还不错,其中有那么一两首还是上佳之作。
想来也是,能被戴里克拿来点评的,自然不会太差,差的话他也不好意思拿出来。
“你们也看下吧!”
任昌松将本子递给了身边的老谷,待其看完之后再给老张,这样一个人接一个的传下去。
屋里的人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英语虽比不上那些专业人士,但简单的交流和看些诗词还是可以的。
众人看完后皆是点头,还小声的交流几句,好诗歌就是好诗歌,并不会因为是外国人写的,他们就恶意找茬。
本子是最后一个传到陈天弘手里的,因为担心陈天弘年轻,英文可能会欠缺一点,他身边的一个人还低声给陈天弘翻译。
其实陈天弘能看懂,这些英文和前世的没什么区别,都是些日常词汇,他好歹在前世是正牌大学毕业的,英语过了4级的,况且在这个世界也学习了大半年的英语,理解这些诗歌没有啥问题。
陈天弘对于本子上写的这些诗歌,说实话,还不错,但要是说异常惊艳绝对谈不上。
如果按照陈天弘自己翻译的话,这些诗歌也就是三流水准,有那么一首能算的上二流,比陈天弘前段时间做的那几首诗差远了。
不过从身边那人的口中翻译出的,陈天弘感觉要比他理解的要好。
这就是所谓的中西方文化差异了,一般来说外国诗中文译本的好坏是否,很大程度取决于翻译者。
在圈子里也有诗歌好不好,还得看是谁译的说法,这是针对国外诗歌而说的。
毕竟中西方的文字不同嘛,即便诗句的大体意思相通,但华夏的文字博大精深,含义深刻,同样的一句诗词,可以翻译出不同的语句。
而屋内的几人都是华夏国诗坛里有名的诗人,论语言表达能力,对诗歌的理解能力都是一流的,所以在翻译本子上的诗句时,自然套用的是好的文字。
他们还互相交流,相互验证,再加上这些诗歌本来也不错,又经过他们加工润色,就显得本子上的诗歌很好了。
很明显陈天弘还没到达这个境界,所以他认为也就还好吧。
接下来就是点评了,任昌松先开始,他没有每一首都说,只是挑了一首认为最好的来说。
接着是其他人,也是只说个一两首,说的基本也都是优点。
这是国人的风格,对待客人...即便不好,也会找其优点夸赞,这叫风度!
至于陈天弘,他很聪明的没有说话,毕竟本子上的诗歌在前世都没有,外挂帮不上忙。
点评诗歌这个东西可是靠的真本事,他目前还差点火候。
“谢谢诸位的点评,任会长,我们也想见识下你们诗歌。”
戴里克听到点评后,笑的嘴咧开一直都没有合上,他非常喜欢来华夏国交流诗词。
去别的国家交流,那些人有时候还会挑挑毛病,来这里,不仅得到的全是称赞,满足他的虚荣心,还能得到好的招待。
华夏国的待客礼仪,一直到来的客人们感觉很舒服,礼仪大邦这个名字不是白叫的。
“你们写几首现代诗,让戴里克先生他们点评一下。”
任昌松对在坐的几位中年人说道。
这话并没有对老张和老谷说,王牌没必要先出,等到戴里克他们点评时语气不对,挑各种毛病的时候,再让他们出手。
这也是任昌松吸取了上次的教训,自己不方便出手写诗,但老张老谷可以,不过只要对面不是太过分,就不需要了,友好的交流嘛!
至于为啥要写现代诗,不写古诗词。
这就得说说中西双方的文化差异。
比如戴里克他们写的诗歌还是以象征主义为主,象征主义的核心是意像,也可以理解成借物寓意,用某些现实中存在的事物或者景象,去勾勒自己想象中的世界,表达自己的感情,亦或是信仰...
而我们的古典诗词的核心则是意境,意境要比意象复杂的多,这个说起来很复杂,玄而又玄,就不多耗费笔墨了。
简单来说,意象就是借用事物来表达自己情怀的载体,而意境则是意象语言构成的语境氛围。
诗人刚开始写诗都是抒发情怀,借物寓意,这样的诗更容易看懂些。
而能在抒发情怀的时候,用诗句构成一种境界,同时还能让读诗的人明白自己所追求的境界,那可就非常困难了。
这样一比较,自然是意境更难理解,这也是与现代诗歌文学的一道分水线。
这就是任昌松就不让他们写古诗词原因。
你写了,他们翻译过去认为你写的不好。
我们觉得他们理解不了。
所以索性写现代诗歌算得了,你懂,我也懂,用的都是象征主义。
至于孰高孰低,那就看各自的本事了,况且任昌松可不认为自己这边人现代诗歌写的不如戴里克他们,无他,文人的傲气。
桌上有现成的纸笔,听到会长发话,众人开始书写,刚刚他们都已经思索的差不多了。
“天弘,你也写一下吧!没事,就是交流一下。”
想了想,任昌松又对陈天弘说了一句,既然都来了,也一块参与一下吧!
不过任昌松也没指望陈天弘能写出一首压下全场的诗歌,虽然他的那首《致橡树》还不错,可在场的众人中,哪位手里没有写出过一首好诗,比《致橡树》好的也有很多。
任昌松邀请陈天弘加入诗词协会,不是因为现代诗歌,是看上陈天弘写诗词的能力了,但很明显,这个场合并不适合古典诗词。
闻言陈天弘也拿起了纸笔。
任昌松的话让戴里克一行人把目光又投向陈天弘,眼中都带有好奇之色。
这个年轻的大男孩也要写诗歌吗,看年龄也就是个学生吧,学生能写出什么好的诗歌。
“任会长,这孩子是?”
戴里克重新开口问道,他要问清楚这大男孩的身份,刚刚只是知道名字。
“戴里克先生,他也是我们诗词协会的会员。”
“是你们诗词协会的成员......任会长,冒昧的再问一句,他的年龄是?”
“十九岁!”
闻言,戴里克惊讶的长大了嘴,他可是知道华夏国的诗词协会不是那么容易进的,而且即便是在他们自己的国家,这个年龄就能进诗协的基本没有,难不成这是个写诗天才?
不应该吧,诗歌是需要积累沉淀的,这个年龄能有多少知识的储存量。
戴里克对这个年轻人产生了浓重的好奇心,对他能做出什么样的诗歌更是期待。
而陈天弘并不知道戴里克心里的想法,他正在思索写哪一首....
没错,就是哪一首。
其实按照陈天弘的想法,他最想写的还是古诗词,毕竟这才是真正的本国文化。
可他也知道,写出来纯属浪费。
到时候对面那群外国佬肯定是直白的翻译,字面是啥意思,他们就理解成啥意思,比如陈天弘前端时间写的那首《青玉案·元夕》,要是让戴里克他们看,所能理解的也是就是爱情。
毕竟诗词字面直观理解是一个男人找女人,怎么找都找不到,回头一看女人就在自己身后,挺浪漫的,但也仅此而已。
他们是体会不到其中还有作者借用女性形象暗喻世俗,寄托自己孤高品格的,这就是意境。
“选择哪一首那?”
陈天弘陷入了纠结之中,他打算写一首前世的外国诗歌,至于为啥不用前世大中华的,这来源于他的一点恶趣味。
在前世的时候,西方国家学我们中华的火药技术,结果不知道感恩,反而造出枪炮来打我们。
那么现在我用下你们的诗歌,反过来锤你们,应该没有啥大问题吧!
不过嘛,既然是文化交流,你们还是远道而来,我们作为主人得有点风范,先不借用西方那几首非常著名的诗歌了,省的写出来太欺负你们。
最终陈天弘决定从泰戈尔的《飞鸟集》中选一首,泰戈尔虽说是印度诗人,不过他写的诗歌受到西方文化的影响很大,说是西方的诗歌并不为过。
在《飞鸟集》中收录的诗歌几百首,不可能每一首都那么出名,但泰戈尔在前世可是获得过诺贝尔文学奖的牛人,随便拿出一首放在这个交流会上,应该足够用了吧。
“就选这首吧!诗歌,诗歌嘛!即是诗,也可以改成是歌。”
陈天弘开始动笔,不过他写的是英文。
不用劳烦你们翻译,我直接给你们翻译好,省的到时候词不达意的,反正他脑袋里是有原作英译的。
而陈天弘选的这首诗,可不是《飞鸟集》里面普通的一首,是在前世有很大名气的《生如夏花》。
看来在对待国外人士上,特别是美利坚...陈天弘还是带有点前世的情节的。
很快,场上就有第一位诗词协会的人写好了,他把自己的诗歌礼貌的递给戴里克,让其点评,这个因为是现场创作,所以不用等待他人一起。
戴里克和任昌松一样,先是自己看,然后再转给他们这一行人,一起简单的相互交流一下,然后由戴里克统一来说。
“吕先生的这首诗歌是写的沙漠中的胡杨树,借用胡杨树的坚韧来表达一种精神,一种在任何困难环境面前都能挺立的精神,战胜了风沙和干旱,严寒与酷暑,很不错!”
“不过嘛,我觉得把既然借胡杨树来表达胸臆,来表达坚韧的精神,直接说明白更好,最后结尾时候别那么含蓄会更好,用你们的话说言尽意尽....”
戴里克说出了点评,总得来说还是很正式的,把这首诗歌想表达的意思说的和作者本意差不多。
这首诗还可以,和戴里克他们那几首诗差不多,只不过在表达上风格有些不用,西方人写诗一般比较直率,而国人写诗表达意思会稍微含蓄一点。
即便戴里克给这首诗的点评还不错,但作者本人听得还是有点不舒服,什么叫后面含蓄一点不好...那咋地,什么都要按照你们西方的风格来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