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太过冰冷,让我无法安坐。”姜初月唇瓣贴在他的耳边,慢慢地说道。
这样隐晦的话,晏清时却听得分明,心中渐渐被欢喜涨满。
姜初月的手在他的脸颊上,一寸一寸拂过。
似那被风吹落的叶子,久久盘旋在空中,不愿落地。
“殿下,一切都准备好了。”福宝在门外禀告。
“知道了。”姜初月朗声应道,声音平静如常。
“准备什么了?”晏清时将她遗落的发丝,拢在耳后,声音轻缓。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姜初月轻笑出声,没有直接回答他的疑问。
他也不多问,目光留恋在她的面上,像是看不够似得。
若是往常,姜初月定是要笑他两句。
可此刻,她只觉得满心酸楚。
痛意如针扎一般,如此清晰明了,让她想忽视也不能。
心中越是难过,面上的笑越发明艳。
夏末秋初的季节,天气更加舒爽。
她换了一身青玉蜀锦襦裙,臂上挽着同色的披帛,发间也换了白玉簪子,耳上戴着如意玉兰坠子。
整个人像是雨后林间的青竹,又像是晨间含着清露的玉兰。
这身清雅的装扮,却是晏清时熟悉的殿下。
他眼中的笑意,似乎要溢出来,好看的眉眼,平和舒展,唇角微微上翘。
庭院中烛火明亮,六角宫灯上裹着轻薄的纱,翩翩飞舞的仕女,在青砖上留下影子。
赤色穗子,随夜风轻轻晃动。
凉亭四周挂了纱幔,石桌上佳肴丰盛,还有一壶御赐的名酒。
抬头便能看见,满池清荷。
后面是,开得正盛的红蕉,嫣红的花朵,在碧绿的叶片中间,欲露不露。
打发了侍候的人,凉亭中只剩下她和驸马。
晏清时也换了一身,天青色广袖锦袍,腰间束着白玉带,勾勒的腰身纤细有型。
他眸光略带疑惑,看向姜初月。
“殿下这是要?”
“宣王叛乱结束,已有多日,你我夫妻,未曾正式相聚,今日权且当作补偿。”
姜初月说着,举起桌上的酒杯。
桃花眼中,含情带笑。
晏清时见此,也举起酒杯。
清脆的碰撞声,在夜色中响起。
她仰头饮尽,利落的动作,感染了晏清时。
一杯接着一杯,佳肴未动多少,人已染了醉意。
晏清时眉头轻皱,轻轻握住她的手,问道:“殿下今日是怎么了?”
“能见到你,我很高兴。”
姜初月笑得越发温和,端起桌上的酒杯,再次一饮而尽。
未等他说什么,她又道:“清时,我想听你弹琴。”
姜初月语气缓慢,带着些许慵懒,葱白似得指尖,捏着碧玉酒杯,澄澈的液体,在光滑的内壁,轻微摇荡。
“这般美景,的确该有琴声助兴。”
晏清时没有拒绝,眸中盛满细碎温柔的光。
如竹如玉的身姿,在月色中,越发显得清俊雅致。
话落,有人摆上琴来。
晏清时轻轻拨动,调试音色。
须臾,流畅的琴声,从骨节分明的手指下倾泻而出。
‘叮咚’如山间泉水,柔和如春日细雨,明快如艳阳高照,净澈如冬日落雪。
她一只手支撑着下巴,一只手晃着酒杯,衣袖滑落到肘间,细腻瓷白的肌肤,堪比上好的美玉。
他弹得认真,她听得也认真。
一曲毕,凉亭中短暂的安静下来。
姜初月端着酒杯,一滴泪落入杯中,她微微一哂,仰起头一饮而尽。
“殿下,你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