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南宫述与宗寥争论皇上该不该杀的时间里,纭舒妃就仔细审辨两人话中虚实,立场变动。
并琢磨好相应计策时刻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如今骑虎难下,她若不能助儿子夺回帝位,母子二人的下场惟有死之一种。
如若真到那步,她手里的小皇孙和皇后就是最值当的肉垫。
是以在此紧张的过程中,她的刀不知不觉就在小皇孙的颈边抹出了一道殷红的血痕。
眼色使向贴身女使时,女使手里的刀缓缓也放到了皇后的颈脉上。
却当南宫述利落地发出那一句“娘娘,刀给我”,她还是迟疑了一瞬。
南宫述再令:“娘娘。”
索刀声再次传出之际,就近的南宫栩倏然拔出腰间短剑,冰利雪刃一指,两个纵步便直刺而来。
口中说着“皇叔既要手足相残,那就别怪皇侄不顾血亲情分”。
弹指倏忽,南宫栩的刀尖就到了三尺内。
南宫述淡然地看着那闪耀寒芒的刃尖,迅疾的动作在他眼里逐渐变得缓慢。
扼紧皇上的脖颈,南宫述脚尖一旋,修匀腰身往殿阶上方微微一偏。
腰肩轻松一发力,足底同时一踏,带着皇上瞬间跃离三步远。
南宫栩扑了空,亟亟于攻击的途中折转腰身,挥刀再向皇叔。
南宫述此时站到了他的上方,攻防更具优势。
看着肩宽体实的男子踏阶跃来,南宫述遂以皇上残颓的身体作为支力点,双足于对方攻来的刹那遽然一腾,二话不说朝他健硕胸膛就是重重一踹。
袭击来得猝不及防,南宫栩才觉胸口吃痛,跳起的身躯旋即从殿阶之上飞出。
宛似一弦紫色的镰月陨落碧穹,劈断灿烂的晴光。
力道之猛,速度之快,眨眼他就落到了众人面前。
南宫栩双脚着地之际,瞬间又向后急速退出十几步。
下盘一歪,险些一咕噜倒坐下去。
幸得宗时律在旁出手,把住了他肩膀。
这才稳住。
与此同时,宗寥已在南宫述的请求下与押解南宫桀的苏涉交上了手。
两人你一招,我一式,转眼便打到了宫墙上。
宗时律看着几个年轻人动上了手,自不好默然不动。
他看了看南宫述方向,深邃虎目一沉一闪间,嘴角立时勾上一丝诡谲的笑。
一转身,他随即夺过随行小将手中红缨尖枪。
叱咤一喝,他抬步便冲上汉白玉砌筑的高阶。
枪指南宫述道:“奕王大逆不道,借替天行道之由助妖妃弑君,扶贼子称帝,老夫今日且要为历朝君主清理门户了!”
云安侯日常着装看起来虽较为贤儒,到底还是掌管一境铁骑的悍将。
长枪一握,他身质朴简雅的文士大袖袍瞬间化作亮铮铮的铁甲,一拂一荡间都流动着凌厉的气势。
静观局势变化的纭舒妃见云安侯提枪火冲冲杀上来。
她迅即意识到交战已经开始。
从南宫述毫不留情一脚踹飞季王,宗寥向苏涉发起进攻的一瞬间开始,她敢确定南宫述是真的要与兄弟亲侄翻脸为敌。
势力转换于呼吸之间,是王是寇取决一念。
纭舒妃自知没有时间犹豫深思。
于是心下一横,对南宫述道:“奕王,接着。”
手中利刃随之抛出。
目见一线银光自蓝裙美妇方向倏掠而来,划出一道满弦状的弧度。
南宫述霍然放开皇上。
足尖一点,腾身一跃,旋即他便飞身去接锋刀。
修逸飘然的身姿在微风中悠悠一挽,一柄金柄短刃即刻握在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