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沈太后“慈蔼”地将一碗米山赏给好大儿后,便再没正眼瞧过亲儿子。
瞧着心闷。
用两个精巧的小碗盛来饭,她招呼宗寥吃起来。
她的仪态保持得极好,用饭时一言不发,咀嚼食物没有明显的动静。
见宗寥常夹哪道菜,她会贴心地将菜移到她面前,并淡淡地笑看她,以示友善。
清冷美人转眼变了副面孔,宗寥一时倒不知所措了。
她挑着饭菜,小口小口地吃。
抠吐遗留下的反胃习惯她都尽量压制下去,不敢作出奇怪反应。
眼下的她尚不知,这一顿全素的餐食竟意外治好了她吃饭犯呕的异行。
见沈太后对自己消除了敌意后,宗寥渐渐自在。
举止慢慢也松适了许多。
虽大家都只是安静地吃饭,气氛却从拘谨逐步变得温馨。
然而这温馨的画面似乎忘算了一个人——南宫述。
瞧见亲母眼睛时刻粘黏在女世子身上,他既喜又愁。
喜的是他心爱的女子也被亲人喜爱着,这对他来说可算得人生一大幸。
愁的是……眼前一大碗饭他如何吃的完?
他有权力选择不吃,也有权力少吃。
但是他知道,这并不是一碗饭的事情,而是一个长辈对晚辈的责罚。
是一个母亲对儿子做出不孝行为的深沉的教育。
他确实不孝。
——虽他不能在宗寥没允许的情况下把真相告知亲母。
可到了宗寥愿与他袒身相待的之后,他就应派人给母亲来信相告的。
只那时南宫述担心的不是自己母亲是否会泄露宗寥身世。
她深谙是非,绝不会泄露。
南宫述担心的是,沈太后知道自己有儿媳后,一定会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给沈辞。
因为在沈太后眼里,南宫述这个亲儿子沉闷无趣,一点不如亲侄乖巧、可爱、懂事……
沈太后不知云安世子与沈辞的过往纠葛,南宫述却知。
倘若沈辞知晓了宗寥是女子一事,必定会对她做出不预料行为,以治疗他那因宗寥致萎的毛病。
是以,为了接受沈太后的惩罚,这碗米山南宫述说什么也要咽完。
然则他才吃了一半,就开始打嗝了。
盯着一桌的菜,他不敢夹,就怕占肚子。
宗寥见状,暗笑不已。
装作不知那碗饭是沈太后给南宫述的教训。
她把自己的碗挨过去,扒拉一些到自己碗里。
解围道:“你小时候每顿要吃这么多饭呢,难怪长了这样高。娘娘对你可真好,一直记得你的饭量。
都怪我,路上一直喂你吃零嘴,害得你现在吃不下,看来要拂娘娘疼爱了。刚好我还没吃饱,分我一些。”
南宫述看着她,恬淡笑了。
眼里明晃晃闪耀着“还是你好”几个浸满爱意的大字。
见二人相怜相惜,沈太后面露欣慰。
沈太后性子寡淡清冷,人却是善良温和的。
她说不了特别动听的话,也从来做不出与人亲近的举动。
可从知晓宗寥是女子的那一刻开始,她对宗寥的偏爱就愈发明显。
饭时,她留意到宗寥耳上戴着的血珠玉坠,饭后她便翻找出另一块同样蕴着一粒血珠的玉丢给南宫述。
让他也打成耳坠给宗寥配上。
南宫述问她为何还有如此一块玉?
沈太后说,此玉原就有两块,是沈家给她的嫁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