聿沛馠正欲生气,却突然愣住了,只觉得陈朞的话难以理解、匪夷所思。
聿沛馠歪头对嵇含不可思议地问道:“你听懂了吗,他是什么意思?是在夸我呢,还是在贬损我?”
见嵇含也茫然摇头,聿沛馠焦躁道:“哎呀,总之,你没事儿就快回玄霄寝殿去吧,别来这里看我笑话!”
“清风明月,我还没有如此清闲。来此我只是为了取回玄霄一派代代相传的宝物。”
“糟了!”嵇含最先反应过来,手足无措地在身上腰脚快速摸索,空无一物。
嵇含急道:“我、我把锁妖囊给忘在尊文斋了,那时候聿宫主人事不省,我蒙头转向只顾着随人一同将他抬来此处安置,竟忘了锁妖囊了!”
“那要不我趁夜去趟尊文斋,此刻阒其无人,去将锁妖囊取回。”
揽月着急道,她深知此乃玄霄贵重珍藏之物,若不是为了相助阆风,陈朞也不会轻易出借。
“等一等。”
陈朞出手拦住正欲攀上凌霄花梯的揽月。
“唉唉,臭瞎子,别动手动脚的啊,男女有别,不要捞捞搭搭的将来说不清楚啊!”
聿沛馠身随动弹不得,嘴上却绝不落下风的。
陈朞对聿沛馠的调侃之词置若罔闻,而是侧着脸面对着写有“大明大净”四字的墙壁,甄心动惧,敬慎而警惕。
“怎么了?”
嵇含有所畏忌,轻手轻脚走到陈朞身旁,学着陈朞的样子侧耳倾听。
“难不成是摘星术看到什么了吗?”揽月果真是剔透玲珑,颖悟绝伦。
“有人自北边朝着谪戒室方向而来,只有一人,没有第二双眼睛我也无法辨别来着何人,但以目光所及的视野高度来推测,此人身高似五短孩童,但亦有可能是......”
陈朞刚说到这里,便听另外三人异口同声猜测道:“含光子?!”
陈朞正欲点头,三人却见他忽然以手护于双眼两侧,无瞳眼眶圆睁,似乎是在努力搜寻着什么。
只听陈朞说了句:“不好,来人已到戒室北墙,与咱们只有一墙之隔。”
四人犹如处堂燕雀,一时麻痹忘危,此时方感履霜之戒,立刻警惕防范起来。
聿沛馠一丝不苟,戒慎道:“看来风波不断,来者不善啊。这么一个小破戒室,竟然也有人趁着我重伤之际讨是寻非。”
陈朞将揽月拉至自己身后,冷冷对聿沛馠说道:“那看来你平素树敌不少,惹祸招愆。”
“胡说!我也是自打来了㭎鼓学宫这个鬼地方,才总有人暗地里纠缠不清。”
“好了,不要吵了。”
揽月出言阻拦,几乎就在同时,聿沛馠北边的墙壁发出轰然响动,在众目睽睽之下,四字墙壁竟然开始旋转。
随着一面墙体向北移动,另一面墙体朝内绕行而来,在墙壁的正中一个形如侏儒,质似薄柳,目语额瞬之人。
来人双手缚后,正襟威立其间,说不出的正色庄严。
四人目瞪口呆,口中犹如吃瘪。
多亏陈朞的摘星术早有提醒,但仍然事出不意,含光子的出现如同天外飞来,猝不及防,所有人一时间皆陷入尴尬,不知如何开口,难不成打个招呼、问个安?!
含光子先是仰着脸,沿着扶摇生长的凌霄花梯看向头顶被洞开的房顶,又不紧不慢扫视了一通戒室里的四人,从容自若,水波不兴。
四人心中已做了准备,等待着含光子大发雷霆,可出乎意料的是,含光子似乎今晚心情极佳,浪恬波静,并无动荡的迹象。
含光子反而心平气舒对四人说道:“怎么着?尊师重道乃学规第一条,难不成你们还欲逾规越矩,等着我先与你们招呼问好?”
含光子的突然出现本就足够事出不意了,他这番心同止水,言谈自若的样子更是始料未及。
四人这才醒过神来,慌慌忙忙恭敬揖礼道:“虔请先生崇安。”
“嗯。”含光子的态度融洽无间,满意地点头道:“这还有点弟子蹈矩循规的样子。”
含光子巡查似的绕着凌霄花梯踱步一周,意味深长地审视着凭空生长到屋顶的藤蔓。
揽月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也在跟着含光子徘徊不定的脚步而剧烈跳动,急得不知所措,却又无可奈何,目光探索又恐惧地落在含光子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