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綦灿灿欢天喜地的样子,揽月不忍拒绝。
可又抬眼向尊文斋深处瞧去,含光下孩童般的五短身材还忙碌其中,能拔冗应邀,已是尤为不易,只能极为抱歉的拒绝了乐乐陶陶的綦灿灿。
尊文斋门外分别,揽月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灿灿,你说有八珍玉食?这意思是说能进入筑阳殿了吗。”
“那倒不能。栾青山把这整个㭎鼓学宫派人把守的刁斗森严,铁狱铜笼一般,知道的是学宫,不知道的还以为身处囹圄呢,怎么还进得去。”
綦灿灿语挟风霜,不情不愿地贬斥道。
“好在幸运的是,托你的福,太子殿下遣人送了好些珍馐茶点,我怎好少了你的那份。”
綦灿灿言和心顺,顺耳悦目,和她在一起是最为轻松快乐的,只是现下不行,揽月只得忍痛拒绝道:“灿灿,可是今日不成,我还有些事。”
“秦宫主还没转醒呢?”綦灿灿以为与秦寰宇忧关,安慰道:“你也不要灰心短气,没准明儿个一睁眼,秦宫主便久梦初醒。”
揽月正欲离去,綦灿灿忽然叫住她道:“对了,你可发现你们阆风那个聿姵罗有什么举止蹊跷行怪吗?”
“姵罗……”揽月以惊诧询问的眼神,猛地看向綦灿灿。
“得嘞,看来你并非毫无觉察。你们阆风派近日来风波不断,她置身事外不说,现在还跑去外丹派的东寝殿一通搅和浑说。全学宫之人都知道咱们仨姊妹与那鲸香堂在浴仙池有些过节,她却偏偏同那些个傲睨跋扈的女子混成一片,风言风语,乱相狂误,瞧那德行恨不得推波助澜,纵风燎火。”
“......”继娄嫄之后,綦灿灿是第二个提醒自己关注聿姵罗举动之人了。
“你别愣神啊,你是阆风派的大小姐,时刻得警醒着点儿,我和绯绯都商量过此事,怕是此届盟会来者不善,皆是冲你阆风而来。不过你放心,东寝殿这边儿有我跟绯绯给你看着。待盟会结束,你索性回了殷掌门,放这吃里扒外的二心东西离去吧,鲸香堂、君山派,爱去哪儿去哪儿!”
“君山派?”揽月对这个名字十分敏感。
“是啊。怎的了?”
“可是有一个名唤褚锦心的弟子?”揽月记得娄嫄说起过她。
“你可别是有面容失辨之症罢?褚锦心你是见过的,浴仙池那日你我同姚碧桃对峙之时,携着聿姵罗窝在碧墀玉阶处吹煦嬉闹、隔岸观火的那个女弟子。”
“......”揽月语塞,无话可接,原来自打阆风派来到学宫,聿姵罗便已有迹象,自己竟然这般愚笨,后知后觉。
“行嘞!只是要你当心,你这立刻便云愁雾惨,这不是还有两个姐姐吗。”綦灿灿见揽月眉头不伸,有意安慰。
揽月神思恍惚地点头,眼角余光斜睨到尊文斋殿内,与綦灿灿说了几句话的功夫人竟然皆已散去,四下空荡,阒其无人,自然也不见了含光子的踪影。
先生?!揽月猛然清醒过来,连声匆忙道别道:“灿灿,我有事必须先走了,抱歉抱歉......”而后慌里慌张,卒卒离去。
綦灿灿见她行色匆匆,足下不稳,连声提醒道:“去吧。诶,慢点儿啊你!”
而后兀自摇头,自言自语道:“唉,平素里哥哥总说我粗心浮气,稚拙而不成熟,如今相形之下,倒是觉得自己也还不错啊。”
自从浴仙池义结金兰之后,綦灿灿愈发有做人二姐的风仪了。
“先生。”揽月行步如风,来到谪戒室“大明大净”墙壁后的院子里,在长松落落,绿荫幽草之间寻到了含光子的身影。
暮色苍茫,疏林斜晖,含光子背对霞光万道,昂首威扬,像是身披一袭金色的赤光霞衣,燕颔虎颈,大有赫斯之威。
看到揽月朝着自己这边径直而来,含光子傲然道:“小丫头,跟你那顽劣的爹举止行径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懈怠疏忽。明明是你邀老夫有事相问,老夫马不停蹄赶来,你却本末倒置,让老夫于此等候,知不知道万寿宫里现有上千份考卷尚需审阅,老夫席不暇暧,十分繁忙。”
“揽月临期失误,是揽月的过错,不该姗姗来迟。”
“你应知道,老夫最不喜蹉跎自误、虚度光阴了。好了,休要啰嗦攀缠了,直接说罢,找老夫有何要紧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