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哈哈哈,就让我来继承老爹的遗愿吧!”
陷入死寂的莫比迪克号上,蒂奇已经悄然来到白胡子死去的尸骸身边,浓郁的黑暗自他体内涌现,将那个始终不愿意倒下的男人吞噬。
马尔科等人看着这一幕,神情闪过一丝挣扎,却又想起白胡子死前说过的话,并没有轻举妄动,而是默许着蒂奇亵渎尸体的行为。
片刻后,深邃的黑暗退去,志得意满的蒂奇在众人错愕的神情中,缓缓握紧了双拳,那令人熟悉的震动从他双手传出,不断扰动着船上所有人的神经。
“蒂奇,老爹让你将他的果实能力交给马尔科,让他去定夺果实的去处,你怎么敢违抗老爹的遗愿!”
“而且,你怎么...怎么可能同时拥有两种果实能力!”
原先就不满蒂奇的众多船员发出了激烈的呵斥声,他们参加这场战争的初始就是蒂奇被抓获,而现在蒂奇又是如此行径,难免让人心生怨气。
而已经获取自己想要之物的蒂奇只是咧嘴笑了笑,看着一众负伤的白胡子海贼团成员,他满不在乎地搂紧了神情恍惚的马尔科的肩膀。
“我也是船上的一员,老爹的能力给我有什么问题?”
“对吧,马尔科?”
感受着那愈发收紧的手臂与流淌出来的黑暗,马尔科瞳孔微缩,浑身颤抖着双手握紧。
“蒂奇,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你这个混蛋,是想要窃取整个白胡子海贼团吗!”
然而听到马尔科那充斥着失望与不解的低吼,蒂奇笑得更开怀了,他至始至终都明白,自己无论怎样都无法收服白胡子的残党。
这些人根本无法认同他的梦想,只会继续玩着那让他作呕的家人游戏,所以他从白胡子交代遗言的时候就做好了打算。
所幸,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我和你们这些喜欢玩海贼过家家的蠢货不是一路人,放我离开,否则你就死在这里,如何?”
看着蒂奇那猖獗的笑容,马尔科想要挣扎,却在扫过一众伤势不一的船员后逐渐平息下来。
然而还没等他做出屈辱的妥协,莫比迪克号上方的天空猛然暗了下来,庞大的浮空岛突然立于高空之上,遮蔽了一切的光。
“哦?”
“你要离开?”
“我允许了吗?”
一道冷漠的声音从高空中传来,宛若在耳边的低语,却清晰地传递到莫比迪克号上每个人的脑海里。
劫持着马尔科的蒂奇愣神片刻,他的见闻色并没有捕捉到声音的主人。
一股不祥的预感充斥在他心间,就像是偷窃的老鼠在转角遇见等待多时的猫那般莫名惶恐。
“装神弄鬼,不知所谓!”
“老子可是拥有灾祸之力的男人!”
“阴沟里的老鼠,也敢阻拦老子的大业?”
而在那道声音落下后须臾间,一把缠绕着苍白火焰的长刀轻轻拂过了蒂奇的手臂。
啪嗒...
猛然挣脱束缚的马尔科咳嗽了两声,连忙转身看向蒂奇,却发现他的双臂被齐齐斩断,伤口平滑,宛若热刀切奶酪那般自然。
伴随着蒂奇的哀嚎,温热的血在下一秒才猛然喷洒而出。
“这场荒诞的戏剧终于要来到了谢幕时分,作为演出的一环,你怎么能擅自离开舞台呢?”
燃烧森然火焰的长刀被缓缓收入刀鞘里,而长刀的主人单手提着方才不可一世的蒂奇,神色认真,好像真的在呵斥蒂奇逃离战争的行为。
海风轻轻吹动着他的衣角,刚才的一切就好似一件稀疏平常的小事。
可马尔科的心却猛然沉入了谷底,蒂奇的实力从刚才的举动可窥伺几分,那是他也无法忽视的力量。
但就是这么一位注定在大海上掀起腥风血雨的强者,在几息间便落败,期间差距或许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大。
作为皇副,作为白胡子海贼团现在唯一可以依靠的人,马尔科很快强迫自己从混乱中清醒过来。
眼前瞬息变化的形势让他心力交瘁,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绝非等闲之辈,他的态度决定他们能否安然离开这里。
于是这位刚死了父亲,又惨遭背叛的海贼低下了他高傲的头颅,姿态卑微地开口博取一条生路。
“阁下,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我们不得不向您申明一点。”
“蒂奇已经从白胡子海贼团叛出,您如何处置他,与我们无关。”
看着神色紧张的马尔科,加维尔只是轻笑一声,手中爆发出骇人的不死瘴气,从蒂奇的五官里鱼贯而入,将他所有的感知与行为彻底封锁。
随后他摆了摆手,身影再度化作虚幻,如同来时那样消失在莫比迪克号上,只留下一道有些失真的话语响彻在众人的耳中。
“我无心干涉你们的自由,所以去留皆随各位心意。”
“但我有一个忠告,珍惜今天吧,因为从明天开始...”
“这个世界将再也没有海贼。”
......
马林梵多的战场上,残缺的兵器交错插在地上,无言述说着每一条逝去的生命背后的悲壮。
而在那嘈杂之中,一个瘦小的身影趴在海军本部大楼的会议室窗台上,一脸担忧地注视着那道在刀光剑影中穿梭的闪光。
她胸前挂着一个泛黄的海军徽章,双手合十,虔诚地祈祷,眼前的人间炼狱让她泪如决堤的洪水流淌,但她却一刻也不敢停止祷告,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波鲁萨利诺老师,一定要活下来啊...”
然而现实却从来不合人心意,她看见,原本还游刃有余的黄猿被一把燃烧的长刀洞穿,如同破布娃娃一般钉死在地面上。
周围的人发出了诧异的惊呼,有人满脸愤慨,有人欢呼雀跃。
那些从雨幕中浮现的身影朝着持有长刀的那个男人跪拜,那些穿着滑稽舞台服饰的怪人围绕他欢呼。
可这一切在野原星子眼里只觉得刺眼,她只能看见那个无所不能的男人颤颤巍巍握住长刀,却无力将其拔出。
那抹鲜红的血,染红了她的眼眸,让她头晕目眩,四肢如同灌铅一般沉重。
心脏在小小的胸膛里剧烈抽动,每一次跳动都伴随一阵尖锐的痛楚,如同利刃一次次割裂。
在那绝望之中,她仿佛又回到了那片孤独的海,浪潮拍打她的身躯,呼吸变得急促而浅薄,像是在汲取世界最为苦涩的海水。
“不...”
“不会的...”
死死扣住窗沿,碎裂的木屑刺入野原星子的手掌,暴虐的气息不断高涨。
她看着那个持刀的男人将黄猿逐渐失去温度的身躯高高举起,大如洪钟的声音响彻整个战场,无论是海军还是世界政府的援兵,全都突然变了脸色。
可那些大人们在干什么,在想什么,和一个小孩子有什么关系,她不过是想要她的老师回来,像以前那样牵着她的手,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但就是这个渺小的愿望也被剥夺了,就和以前一样。
“这样的世界,真是丑陋啊...”
野原星子跨过窗沿,义无反顾地向着地面坠去,向着她的老师坠去,向着那个将她从地狱中拉回来的男人坠去。
而在她的脉搏之中,苍黄的种子疯狂蠕动,发芽,抽条,然后化作一株狰狞的枯木,重重砸在了地面上。
然后在绝大多数人都没有注意的角落里,将根系布满了整个场地。
......
“贝尔德,这就是你的后手吗...”
马林梵多海域前的巨大战舰上,萨坦圣怒目圆睁,看着那个突然出现的男人一击将黄猿重创。
而直面加维尔的战国却又是另一种感受,他皱眉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却觉得自己在某个时间见过他。
可拥有如此实力的危险人物,作为海军元帅,战国不可能忘记,除非那个人从一开始便隐去了自己的踪迹。
但现在可没有时间给战国去分辨那个男人的真实身份,从黄猿被瞬杀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这场战争的走向恐怕无法再预料了。
看着那些死去的同僚,他只觉得心中一阵悲凉,牺牲那么多人都无法换回来一场胜利。
“这样的世界,真是荒诞啊...”
“老夫绝不会接受这样的结果!”
战国双目赤红,参天的巨佛一如向着风车冲锋的骑士,不管不顾撞向了战场中央的加维尔。
而后者只是将另一把佩刀抽出,接着一头浑身苍白的狮子灵体趴在他肩上,对着发疯的战国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
“加维尔大人,你终于愿意从黑幕中现身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