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婶带着她坐上马车，一路颠簸，来到一个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地方。

这里的人衣着和家里不同，人们嘴里叽里咕噜说着她听不懂的话。

她哭闹，却惨遭毒打。哭的越狠，被打的就越痛。

那妇人说，爹娘不要她了，叫她不要再疯一样的乱哭，再哭就打死她。她不敢哭，抽泣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通红。

很快，她被卖到一个瘸了一条腿的中年男子手上，说是要做什么童养媳。

男子酗酒，脾气暴躁还动辄对小小的她暴打。男子的母亲也是凶悍至极，要小小的她不停干活，嘴里叽里呱啦说着一堆她听不懂的话。

从那以后她身上就再也没有一块健康白皙的地方。额角经常流着鲜血，肿着一半脸。

有一日，她趁那男人喝醉睡死，趁那凶悍的妇人不注意，逃离了那个地狱般的地方，流浪在了街头。

“公子，那个小叫花子被打的好惨，我们离那个摊子远一点，危险。”

三天没吃东西，只靠捡点垃圾勉强果腹的她头眼昏花，站在馒头摊前，巴巴地希望能够得到半个，哪怕是一口馒头。却被男人甩了一巴掌，赶走。

被打曾经是常事，她揉揉疼痛的脸颊，向前方巷子走去。

“晓毅，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他？”顾沈清看向那个从一群大人身边挤过去，被嫌弃一路的小孩。

晓毅看向那个方向，犹豫片刻，点点头。

“你怎么样？”两个小男孩跑过去，看着角落里那个脏兮兮瘦弱不堪的小孩。

小孩不说话，抱着头害怕来人欺负。

“晓毅，你去买点吃的给他。”

晓毅点点头，去买了两个馒头。

“吃吧，我家公子买给你的。”晓毅将馒头递过去。

白胖胖的馒头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她也不管来人会不会打骂她，抓过馒头如恶虎一般狼吞虎咽。哪怕是噎着也要努力咽下去。

“慢些……你慢些吃……别噎着……”晓毅拍拍她的背，递给她水袋。

“晓毅，他不说话会不会是个小哑巴？”顾沈清一歪脑袋，“又哑又没有爹娘，太瘦太可怜了。”

“公子是想带她回去吗？会不会受罚……”

“我们把她藏起来。你看她不会说话又这样瘦弱，衣裳破烂的，冬天来了怎么办？”

晓毅看向那个女孩，点点头，“都听公子的。”

她狼吞虎咽就着水吞了一个馒头，方抬起头来，放下戒备，向两人露出一个微笑，用清澈的甜美小女孩孩声音道谢，“谢谢你们。”

顾沈清这才恍然大悟，眼前这个孩子是个女生。

而她并不是不会说话，而是说了话没有人听得懂，也听不懂他们的话。

“不用客气。”他用东方的语言对她说。

“小哥哥能听懂我说话？”她好像是终于找到了故乡，眼泪哗啦就流了出来，“可以带我回家吗……我想我娘我爹……”

小孩子之间很容易建立信任，也很容易放下戒心。

顾沈清和晓毅对视一眼，下定决心。

“小妹妹，我不能带你回家，但我可以让你吃饱穿暖，你愿意跟我们走吗？”

那一天，小男孩向她伸出手来，笑着说要她不要再流浪。

从那以后，她就被藏在四四方方的院子里，那个叫晓毅的人会照顾她，顾沈清也会偷偷跑过来和他们一起玩耍。

他们教她识字，学说华严话。

晓毅会教她功夫防身。

再大一些，她有了名正言顺的身份，有了新的名字。

他们一起习武，一起长大，经历过很多事情。

顾沈清忆及过去的记忆，心情无比复杂。

曾经终究是回不去的。

就像小莲说的，人生总会说再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