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果戈里显然不是善类,和在侦探社长大的“果戈里”说是两个不同的人或者也不为过,即使言行举止都十分的相似,观察力绝佳的乱步也不会错过他身上那些代表着“危险”的信号。
眼前的青年,是一个能够怀着满心的罪恶感和愧疚之情,然后毫无迟疑地对着普通人予以虐杀的“恶徒”。
果戈里对奈奈子而言是安全的保护者。
但“果戈里们”却绝对不是。
在看见奈奈子带着眼前的青年走进侦探社的那一刻,乱步几乎是在瞬间就感觉到了自己被冷汗浸湿的衬衫贴在脊背上时那冰凉的触感。
超推理不是异能、不是预知、不是无法解读的魔法,只是父亲和母亲给予他的远超常人的头脑,是社长让他学会如何去正确使用的“才能”,也是他用来保护同伴和家人唯一的武器,但却不是无所不能的存在。
十年后火箭筒所置换的是“平行世界的自己”,在无数的平行世界里,即使是乱步也无法确定是否会有某个瞬间、在某个平行世界的果戈里被击中,然后在无数的偶然之间,和这个世界的果戈里交换。
极其微小的可能性,还没有走在路上遇到车祸的可能性高,但却并非是“不可能”。
“奈奈子。”乱步明目张胆地、十分敷衍地找了个理由把奈奈子支开了,“去给爸爸买个蛋糕回来,要巧克力千层的。”
他摸出了一张一千円的钞票递了过去。
不让听了。
奈奈子挠了挠脸颊,还是伸手把乱步递过来的钞票接住了。
爸爸要说什么不让她知道的事情的时候,就老是打发她去楼下咖啡厅买蛋糕,奈奈子也已经习惯了,每次都是很自觉地在咖啡厅坐个半小时再回来。
大部分的时候都是因为工作的事情,偶尔也会是因为五条柱五条悟他们来说什么事。奈奈子没有什么强烈的“求知欲”或者该说是“好奇心”,有时候她也会偷偷看一些委托书吃瓜,但如果是明显不让她知道的事情,她也会老实地不去偷听,安安稳稳地去干自己的事情。
侦探社的工作有一点危险,某种性质上就像是民间的“警察”。不管她现在是七八岁、还是十七八岁,这种事情上听话总归是没错的,不给大家添麻烦,也不给自己找麻烦。
她站起来,看看旁边这个不是果戈里的“果戈里”,又看看乱步。
“爸爸。”奈奈子又叫了乱步一声,“果果里”
“他很快就会回来了。”乱步语气平常地说道,靠在沙发上,神色淡淡的,平静得好像果戈里只是出门打个酱油、等会儿就会回来了一样,“等会儿让花袋去看看超市的监控就知道他去哪了。”
每次果戈里找不到人了,乱步都是这个样子,有时候还要加上一句“他不回来了就让他去睡大街”。奈奈子点点头,拿着钞票,低头又看了一眼旁边的“果戈里”。
青年一手撑着脑袋,修长的手指半曲着贴在脸颊上,那张和果戈里相似的面容上是神色散漫的笑意,明朗的线条轮廓中透出了贵族般成熟的优雅,但细细的一道伤痕从左眼划下,割裂了这种优雅,让他的笑容显得多了几分让人捉摸不透的诡谲,像是黑夜里的小丑脸上笑起来的妆容。
他的年纪看起来好像比果戈里要大一些,大约二十七八岁的样子。
奈奈子的脑袋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
果戈里再长大一点,是不是就是长这个样子呢
还是不要了。
口袋里装着两台手机,有点沉甸甸的,奈奈子把双手插在兜里,攥着自己和果戈里的手机,慢慢吞吞地走出了接待室。
她觉得还是现在这样的果戈里好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