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李正志说好了让他对治疗的配合,两个人就再一次来到了芷兰的面前。
她还是和刚才一样,坐在绣绷前全神贯注的刺绣,芳姨坐在她的身边给她分线。她对于又进来的两个人没有一点关注。
桃夭夭仔细看她的绣品,是在绣一幅古树仕女图,在一棵老干虬枝的古树下,一群侍女或坐或站,有的弹琴有的焚香有的品茶有的插花,姿态各异,此刻芷兰已经锈了大半,绣成的仕女,颇具神韵。
桃夭夭看了一会儿,接过芳姨手里的线篓子,从里面挑出几种线,灵巧的小手翻飞,一会儿,一个小小蝉出现在她的手中,淡绿色的身子,那淡绿色的翅膀仿佛是透明的,这是一只刚蜕变的蝉。
她把这只小蝉放到老树的树干上,绣绷是立在地上的,角度略有倾斜,所以是放不住的,在这里放一下,蝉掉下来,在那里放一下蝉还是掉下来。
如此反复四五次,芷兰绣花的手停了下来,她盯着那只小蝉,一次两次的从绣绷子上掉下来。
只这一个小小的变化,李正志和芳姨都惊呆了,这六年,什么事情都没有让她停下过绣花的手,什么东西都没有能够吸引过她的视线。
芳姨的眼里都泛起了泪光。
桃夭夭不停的重复这个动作,大约十几二十次也许更多次之后,芷兰停下了她正在绣的仕女,重新找了一个颜色的绣线在树干上一个她认为恰当的位置绣了起来。
一个小时以后,一只淡绿色的蝉出现在树干上,垂缕饮清露,流响出疏桐。
虽然芷兰还是没有说话,但是这件事却足以证明,她并不是完全不受外界干扰,她封闭起来的世界也不是坚不可摧,只要有一丝缝隙就好,就可以从那里打开。
芳姨,有小的绣绷吗?有的话给我准备一个,我明天来的时候用。
还没等芳姨回答,李正志抢着说:“你要用什么东西都尽管说,别管有没有,我都能给你弄来。”
好,暂时就要一个套绣花的东西,和兰姨这个差不多就行,不用太大。大了不方便她捣乱,再说一大个绣绷子,她得绣多少才能引起兰姨的注意啊。
不是她不想绣实在是实力不允许啊,她编织的手艺好,可是绣活就不行了。
桃夭夭拿出几个草编的小昆虫,那惟妙惟肖的蚂蚱,蜻蜓很快吸引了她的视线,桃夭夭趁机给她号了脉。
陪着芷兰捣了会儿乱,在芳姨和李正志的眼里其实就是捣乱,可是芷兰分明对这份捣乱并不排斥,还有被影响的趋势,李正志想,这就是桃夭夭说的非正常手段了吧。
从芷兰的房子里退出来,又回到原来喝茶的小房间。
“李叔,兰姨能吃药吗?”桃夭夭不知道是否能配合药物治疗。
“能,给她什么她就吃什么。”李正志叹口气,“如果她能拒绝我倒是觉得还好些。”
“她是受了强大的刺激,把自己完全封闭起来了。”桃夭夭想了一个恰当的比方:“她自己躲进了一个只有墙没有门的房间,认为这样可以更好的保护自己,所以听不到外界的声音和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