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后。

“咚”的一声，乌篷船已靠岸。

“客官，到嘞。”

船舱里的客人伸了个懒腰，探出一只修长而有力的手，似乎是在感知着什么。

“船家，你们流云帝国的江南这种似有若无的烟雨到底算不算下雨？”

男子的声音不高不低，嗓音温醇，平淡中却又带着一丝柔和，让听者也能感到些许轻松惬意。

年迈的老汉船夫转过身，谄笑地看着身后相貌平凡的男子，道：“客官您说了算。”

“需要撑伞么？”男子追问。

老汉摘下斗笠，抖了抖蓑衣上的细雨，笑道：“对于咱们这种粗人自然是不需要的，但客官您……”

话音未落，船舱里头发灰白的男子不知何时竟已经站到船头，与船夫并肩而立。

他抬头望了望青灰色的天空，又从储物戒指中取出几块下品元石递给船夫：“谢了。”

然而老汉只是微微笑着，并未接过元石，“客官可还满意此地的风景？”

这三日里，年轻男子给了他十块上品元石，之后他便载着这位走遍了流云帝国的大江南北，以及各处名胜古迹。

不过这位年轻男子都只是匆匆一瞥，然后继续让船夫撑船前往下一处风景，似乎这些地方都没有提起他的兴趣。

好在流云帝国乃是由一条长江贯穿南北，所以一帆乌篷船倒是能走遍各处。

“你们此处的江南，与玄天帝国的仓龙郡龙江以南的江南比如何？”年轻男子突兀问道。

老汉愣了一下，仔细想了想，“老头子我未曾去过玄天帝国，虽然听闻玄天帝国风景极佳，有龙江以南，淮河以北等各处明秀山川……”

“不过若要论整个帝国，我流云帝国的江南也是处于南方，恰巧与玄天帝国的江南接壤，不过论江南的‘江’，我们贯穿南北的长江也要比他们仅是一郡之地的龙江更有象征性。”

老汉迟疑了一下，最后给了个不上不下的答案：“不过老朽终究未曾去过玄天帝国，断然不可妄自评价。”

年轻男子嗯了一声。

“此地不错，我下去走走。”

“要不要我继续在此等待？”老汉问道。

“不必了。”年轻男子已经走下船舱，感受到淅沥小雨砸在额头上，不过他并未在意，只是摆了摆手，

“就此别过吧。”

老汉望着身穿玄袍的年轻男子修长的背影，踌躇片刻，跟上前去，轻声说道：“老头子有个问题，可能有些冒昧。”

“嗯，你问。”

“客官可是那传说中的神仙中人？”老汉船夫小声问道。

风陌离笑了笑，“何出此言？”

他倒是挺疑惑的，流云帝国不比玄天帝国，后者在世俗郡城中大多数都是普通人，所以也有不少普通人从未触过那些习武的强者，见识短浅也无可厚非。

可流云帝国却是全面尚武，甚至风陌离与老者这三日一路走来，也遇到过不少开元境宗师，而自己充其量也就是个半步入道，这几日来观老者的言行，自是见识不浅之人，为何要这般问自己。

“老头子我虽然见过不少习武者，老的少的都有，形形色色，但区别也就是力量的强弱罢了，甚至有的人自恃甚高，目空一切……不过客官与他们不同。”

老汉摇了摇头，认真道：“客官给我的感觉与他们不一样，好像……好像客官就像是真正的神仙，可不是那些虚假的表面称呼能比的。”

“哪怕客官的相貌并不……似那些世俗中所描述的神仙中人，但感觉是骗不了人的。”

立于江畔的风陌离没有说话，江风徐徐而来，轻轻吹拂这位年轻人的鬓角发丝。

他易了容，实际看起来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但眸子中却常常透露着沧桑之意。

片刻后，风陌离罕见地微微一笑，却是没有回答老汉的问题，转身离去。

……

此刻已是日暮时分，江风正盛，江畔的水流湍急，激得不少船只都只得先抛锚，将船停稳，再去拉客。

“看来是这里了。”

风陌离轻轻拍了拍腰间的黄皮葫芦，接着一柄古朴的黑色长剑出现在其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