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死心吧。”那侍者看着他扭动挣扎,竟是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如果没有长老的默许,我怎么敢对你下毒?要怪就怪你自己吧,你真以为我们天霄阁会为了你,得罪九幽殿吗?”
毕涛还想喝骂,但这个时候,他已经连挪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想不到,大风大浪都闯过来了。到最后,竟然是死在了自己人的手上……
月儿,对不起,恐怕我……还是回不来了……
这是留在毕涛脑中最后的念头。
……
这个时候,凤暮山正在幽暗的大殿中,查看着天霄阁长老派人加急送来的情报。
“这天霄阁,最近倒是越来越懂事了。”那份毕涛用性命保住的文书,此时就被凤暮山握在手中。卷面上点点滴滴的鲜血,还记录着那连绵不绝的惨烈。
“这是自然,”在他身旁的尊者微笑着,“他们是不敢跟殿主过不去的。大人心里一直都向着谁,他们清楚得很——”
凤暮山微微冷笑,一面缓慢将卷轴展开,简略的浏览着。
“嗯,写得很详细,满纸都是一个大写的“冤”字,当真是尽心尽力——”
他的笑容愈发冰冷,双目中划过了嗜血的寒光。
“既然人家如此尽心,我们自然也要同样的‘尽心’回报——”
听了他这一句话,尊者嘴角同样扯起了一丝笑容。他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
次日下午,凤暮山端着一盘点心,走进了江烬空的房间。
“大人,之前你说想念家乡的点心,我专门研究了做法,想请你试一试看。”
江烬空似笑非笑的扫视着盘中的点心,半晌,甩去了一道戏谑的目光:“你先吃一口试试?”
“大人,别这么不信任我啊……”凤暮山哭笑不得。
就在两人这几乎是“打打闹闹”的愉快下午茶时光,同一时间,远在另一个国家的县令府,正在经历着一场残酷的杀戮。
文书中已经写明,这件事的发起人,是淮平国的郭县令。
九幽殿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无论男女老少,都葬送在了狰狞的血影刀光中。
天不言,地不语,风声凄凄,祭奠着这些无处收归的冤魂。
数日后的一晚。
郭县令家灭门的消息,同样传到了麦月儿的耳中。
这时的她,正坐在梳妆台前,发髻在脑后松松垮垮的挽起,披着一件大红嫁衣,以一种近乎痴迷的神情,为自己描眉画唇。头上已经插满了首饰,发钗上的每一颗明珠,都是那样的闪亮耀眼。完全就是一副新婚少妇的装扮。
“毕大哥,你曾经说过,你喜欢看我梳妆,今天,我就梳最华丽的妆,为你披上嫁衣,为你起舞。”
“天下乌鸦一般黑,真的是一般黑,想不到,天霄阁枉称正义的代表,竟然也会跟九幽殿同流合污。”
“天宫门,天宫主人,真的就是正义的么?我怎么看不见呢?他号称无所不知的神明,那么,为什么他对九幽殿的恶行,却会一再的纵容呢?”
“毕大哥,我已经和你拜过了天地,这一生,我都是你的人。你生,我是你的妻子,你死,我就是你的未亡人。”
“我还有母亲要照顾,或许不能马上就去找你……你放心,我会坚强的活下去的。我这后半生,就仅以为你讨回公道而活。”
“我会继承你的遗愿,为你摧毁九幽殿。”
审视着镜中绝美的妆容,麦月儿嫣然一笑,红唇如血,泣泪惊心。
那一晚,她一直在月光下舞蹈,舞姿是前所未有的优美。
她跳着,舞着,旋转着,持续了整整的一夜。
还是和那一晚一样明亮的月色。
但那个看她起舞的人,却已经永远的离开了。
她不停的旋转着,就像是一个误入凡尘的精灵。裙裾飘飞,翩然如梦。这一舞,她几乎用尽了一生的力气。
毕大哥,你在天上看到了吗?
麦月儿仰起头,凝视着天空中的明月,眼角滑下了一滴纯净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