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神秘女人却没有收回银票,反而加重语气重申了一遍:“请无论如何都要交到他手上!”
仿佛是为了表明她的决心,她又将另一叠银票一起塞到了狱卒手里。
狱卒到这时也算听出来了。她的意思就是说,无论这封信的内容是否符合规定——
……
那神秘女人走后,狱卒先把这封信看了一遍。
信里的内容令他心惊肉跳,他算是明白,她为什么要特地塞钱给自己了……
但既然钱都已经收了,也不能白拿人家的钱。而盛则其身份特殊,是整个监牢的重点关照对象,他更不想到时候闹出什么事,再牵连到自己。想来想去,他选择了一个最安全的办法。
趁着信件审核室里没人,他悄悄溜进去,把这封信塞进了已经审核通过的信件中。
……
刚刚给珑儿寄信的时候,盛则其是隔个一时半刻就要往信件审核室跑,现在大概是失望的次数多了,热情劲也没那么足了。
但就是在这一天,他竟然和其他犯人一起收到了外面的信!那封信上的署名,还是来自珑儿……
珑儿给自己回信了!自己要跟珑儿做笔友了!!
盛则其开心得差点晕过去。因为不想被其他人打扰,他专门翘了劳动,一个人待在牢房里看信。
但这封信,却像是一盆冷水,不,就像是一盆p霜从他头顶泼下。
他感到浑身冰冷,就像是被抛进了十八层地狱。
那并不是一封交友的信……信里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像是一把最锋利的刀子,刺进了他的心脏深处。
“你就是个可怕的杀人犯,离我远点,我想到你就恶心。”“我知道你当初为了脱z都做过什么,你和你家人都该下地狱。”“如果你还有良心就应该去死。”……
通篇都是类似的句子,如果文字也可以成为凶器,那这就是一封真正的x人信。
盛则其觉得自己的大脑就像一台即将崩溃的计算机,有时转得很慢,有时又转得很快,各种杂乱的思绪一齐涌现,像彗星陨落般轰然碰撞,炸裂开横贯星河的毁灭。
那些刺目的字眼,明明看了心里会痛得厉害,但他就是忍不住一遍一遍的重复去看,就像是在承受一场凌迟的酷刑。
有很多次,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喘不过气来,那是因为太过震惊痛苦,一时忘记了呼吸。这种情况重复多了,他开始头晕目眩。有些想吐,但周身泛滥的寒意,很快又会将一切冷却。于是那种想要发泄的y望,就混合着心酸和绝望一起,沉甸甸的积压在x口,令他窒息。
空无一人的牢房里,他在心里无限的疯狂自语。
“珑儿,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为什么要这样来伤我!”
“你说过,你会原谅犯过错的人,那你为什么就不能原谅我……你说一套做一套,你跟其他人都是一样的吗……”
“我做错了什么……我只是想跟你交朋友而已,你就希望我去死吗……”
俗话说哀莫大于心s,平时他不如意了会吵会闹,但真正绝望到极点的时候,反而是什么都闹不出来了。
之后的一整天,他一直是维持着同一个姿势,脑袋无力的垂落下去,面部抵着膝盖,不言不动,就像是一具死去已久的尸体。
岳向阳回来的时候,看出他不对劲,试着跟他说了几句话,他还是听而不闻。岳向阳虽然担心他,但自己还要干活,还得额外帮他干活。自己不是特权阶级,劳动不能想不去就不去。
所以,他还是离开了。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看节目的时候,盛则其还是那样委顿在角落里。不再抢别人的饭吃,不再念叨他的珑儿,整个人毫无生气。
岳向阳跟狱卒提出过好几次,不知道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能不能请个大夫来给他看看。但狱卒对他的要求一直很低,不闹事就行,现在他这样反倒让人省心,也就没多管。
也有几名狱卒在议论,刚表现好了几天又这样了,果然是本性难移。
晚上的活动都结束了,犯人们按时就寝。直到夜深人静,万籁俱寂,枯坐已久的盛则其,才极其僵硬的活动了一下脖颈。
他慢慢的坐直了身子,等到眼睛稍稍适应黑暗后,木然的打量四周。
四周很黑,也很安静,只能听到其他犯人的呼吸声,还有自己的心跳声。
不过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从他看到那封信开始,他就已经身处地狱了。
在这样寂静的黑夜里,他用一块此前悄悄藏起的酒瓶碎片,割开了自己的手腕。看着x液涌出来的时候,他竟然有了一丝奇异的解脱感。
“珑儿,你想让我死,我如你所愿……”
如果她真的听到了自己的s讯,她会有什么反应呢?会为自己稍稍感到惋惜么,还是依旧会说一声“活该”呢。还是什么反应都不会有,就像仅仅是s了个陌生人一样呢?
珑儿……那个有着一头粉色长发,星空般眼眸的女孩,他曾经觉得她很熟悉,也曾经觉得她很温暖。但也许,她会把她的温暖给所有人,唯独就是不会给予自己吧……
x流得越来越多了,滴答滴答的在茅草地上蜿蜒。在意识渐渐模糊的时候,他仿佛看到了珑儿在朝他走来。这一次,她终于对自己露出了微笑。那个笑容,如此灿烂美丽……
岳向阳在半夜里忽然惊醒。
他到底还是放心不下盛则其,连睡觉都没睡安稳。结果这一清醒,就看到了让他震惊的一幕。
“其哥,其哥你这是干什么啊!”岳向阳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先用衣服帮他堵住伤口,“我去叫狱卒过来!”
“别去。”盛则其一抬手拉住了他,眼里闪过一股厌倦之色,“太吵。”
他真的是很吵,吵得让自己连寻s的状态都没有了。
“那至少让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吧!”平时最是高调的人,现在竟然也开始嫌人多会吵,岳向阳都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但他动作也不慢,麻利的翻出个小药箱,开始帮他包扎伤口。
“你经常把自己弄伤,所以我上次就问狱卒多要了点绷带和药水。”见他似乎有些诧异,岳向阳就主动解释道。
看着他如此卖力的挽救自己的生命,盛则其苦笑:“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随后,他又似是自嘲的补充了一句:“你是被冤枉的,但我是货真价实的x人犯,我们并不是一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