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十分紧张,动不动就嚷嚷“禾年”“禾年”,把气氛又给喊紧张了。
姜禾年快步走过来,扣了庞吉的脉,然后翻开他的眼皮观察,又拧着眉抓住桶沿晃了晃,从一大摊浑浊稀水般的呕吐物里看到了好几块白色蘑菇残渣。
看来,就是这蘑菇闹的了。
姜禾年思索了半晌,又往药炉子里添了一点药粉。
药煎好之后,给所有知青都灌了小半碗“清毒方”,这回,所有人的症状明显缓和了。
所有人看姜禾年的眼神都有了变化。
姜禾年微松一口气,心里悬着底终于踏实了。
她毕竟只是个半吊子,若不是情况实在紧急,她也不敢这样站出来充大头,连刚学会了个一知半解的诊脉都用上了。
幸好,她的判断没错。
少女紧抿的唇微松,她脱力般扶着一块木墩子坐下了,“接下来等麻六叔回来再看看吧。”
马桂红端着一碗清水走过来,温暖的掌心拍了拍姜禾年的手背,“好孩子,赶紧喝口水。”
“谢谢大娘。”
姜禾年端着碗咕噜咕噜猛灌了好几口,这才感觉自己的手微微在发抖。
没事没事,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害怕是正常的。
没出人命就好。
姜禾年坐着发了一会儿呆,给自己做心理按摩,又起身去看看每个人的情况。
她蹲在一个女知青跟前,翻了翻眼皮,又托住手摸脉。
突然,手腕被用力反扣住,姜禾年眼前一花,已经被人制着手压倒在地上。
侯文英双眼冷刹,充满防备,警告低喝:“你想干什么!”
“诶诶诶!!!候知青你赶紧放手!!”马桂红和几个妇女连忙冲上来。
侯文英眸中闪过诧异,迅速调整表情,松了手。
“年丫头,你没事吧?”
姜禾年捂着生疼的手腕,被马桂红扶起身,摇摇头,“没事。”
马桂红冲侯文英责怪道:“你这人真是!哪能上来就给人掼地上了。”
侯文英微垂下眼,掩饰般抓了抓微乱的长卷发,“抱歉,我刚刚突然被吓到了。”
察觉到身体异常的虚弱,她这才扫见周围躺了一地的女知青,还有最边上昏迷不醒的庞吉。
“我们这是……”
姜禾年收拢了方才受惊的情绪,“你们食物中毒了,中午吃的什么?”
“中毒?”
侯文英的嗓音本就慵懒性感,这一虚弱,听起来更加像在勾人,几个妇女没忍住在心里腹诽。
“我们今天吃的杂面窝头,还有……”
“哪个天杀的龟犊子把我门锁撬了!!!!”
外头传来老麻六中气十足的骂声。
话音未落,门口就出现了他的身影,肩上挂着一个半鼓的麻袋。
瞧见自家屋子里竟躺满站满了人,豆豆眼瞪得老大,灰白胡子飞上天,还未骂完的话狠狠噎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