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后,伯邑考扶灵回到了西岐,姬发领着一大堆人在城门口迎候。
不对比不知道,和明显消瘦红肿着眼圈的伯邑考现在一起之后,大家才看出来真正的伤心是什么样子。
原来,姬发那种伤心只是明面上的,大公子伯邑考这才叫发自灵魂深处的伤心。
姬发一看自己在外观上居然落了下乘,狠心在大腿上一掐,一个趔趄扑倒在姬昌的棺椁前嚎啕大哭。
只是在场众人已经对伯邑考的伤心模样印象深刻,现在看着姬发哭,怎么都觉得假。
伯邑考赶了这么些天路,再加上伤心郁结吃不好喝不好,现在能站在这里可以说是拼尽了全力在勉强支撑,若是不受什么外界感干扰还好,现在姬发这么一哭,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头马上就要炸开似的。
于是他伸出双手去搀扶姬发,说道:“二弟还是小忍着伤心,将父亲和母亲恭迎回城中要紧。”
姬发为了将戏做足,伸胳膊推开了伯邑考伸出来的双手。
谁知,姬发这么一推,伯邑考的身子摇晃两下后竟然向后倒了下去。
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伯邑考的贴身小厮初七上前接住了他的身子,并高声喊着杜太医。
杜太医?
现场所有人同时心道这怎么还有太医呢?难不成是从朝歌一路跟过来的?
别说,他们还真都猜对了,因为杜康扛着个药箱子急慌慌跑了过来,一看伯邑考双目紧闭的样子就大声道了句不好。
你要问这声音有多大,反正是将南宫适都惊了一个激灵就是了。
就见杜康将两根手指往伯邑考手腕上搭了片刻,然后就催促着赶紧将伯邑考抬到一个安静的地方去,他要马上施针救人,晚了可就了不得了。
初七年纪不大,看到伯邑考这个样子简直都要被吓哭了,一把拉住杜康的手道:“杜太医,我家公子怎么又晕倒了啊?”
又?
众人心想难不成大公子已经晕过一次了?
“杜太医,公子都晕了这么多唉了,你就不能想个稳妥的法子吗?”
哎呀呀,好多次,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杜康立刻就好心的给了她们解答。
“大公子伤心过度,又不吃不喝的,这病根儿在他身上,我再有本事,也只能治标不治本!小初七你就别再废话了,快些找个安静地方是正经。”
姬发一边哭父亲,一边又要吩咐人赶紧将兄长抬到个稳妥的地方去,真心累啊。
伯邑考这么一晕,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姬发那边倒是没什么人注意了,真是恨得他几乎要咬碎满口的牙。
散宜生一看这情形,赶紧伸手将姬发拉了起来。
“二公子,再耽误下去也美什么好处了,趁着大公子晕倒,你赶紧扶灵进城。”
姬发一听是这个道理,自己扶灵进城,百姓们见不到伯邑考会怎么想那自己可就不管了,于是他一骨碌就爬了起来,使劲儿在眼睛上揉了一把,成功揉出来一双兔子眼后,扶着姬昌的灵柩率先进了城。
西岐虽然只是殷商王朝的一个封地,但封地不可一日无主,于是在姬昌的后事办妥之后,究竟谁做下一任西伯侯就成了最紧要解决的问题。
按照道理说,继任西伯侯应该是姬昌的长子伯邑考,但是,就在大家差不多都默认这个事情的时候,散宜生清了清嗓子站了出来,面对着众人说了声且慢。
南宫适和他一唱一和道:“散大夫,你站出来做什么,可是对大公子继任西伯侯有什么意见?”
散宜生道:“不是我又意见,而是按着规矩,想要验看一下西伯侯代代相传的信物玉扳指。”
按着西岐的规矩,这玉扳指都是在老侯爷去世之前亲手交给新任侯爷的,根本不需要任何验证,所以南宫适反驳散宜生道:“怎么,你不相信大公子?”
“不是我不相信大公子,而是这次老侯爷他……唉,我们这里并没有任何人看到大公子从老侯爷手中接过玉扳指,看看也不多,各位,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确实有些道理,于是好多人赞同散宜生的话。
南宫适也变了话音,对伯邑考说道:“大公子,散大夫说的有理,不是我们不相信大公子,而是这玉扳指确实重要,还请大公子将玉扳指请出,让我们一观。”
经过了几天的修养,伯邑考的脸色已经好了很多,至少不再那么消瘦苍白到有些吓人了。
见所有人都将目光集中到了自己身上要看玉扳指,他便点了点头,唤了声初七。
就见初七端着个小托盘走了过来,正中间盖了一块红布,看形状,盖在红布下的就是那玉扳指了。
姬发摸了摸躺在自己怀中的宝贝扳指,心道你敢弄个假的来糊弄,我就当众揭穿再将你赶处西岐,永远抖不许再回来!
初七恭敬的将托盘递到伯邑考面前,就见伯邑考小心拿掉上面的红布,露出下面翠汪汪的一只扳指道:“这就是父亲亲自传给我的信物,大家都知道,只要将这扳指放在碗中加满水,翠色会一点点晕满整只碗,下面还请诸位当场验证。”
姬发摩挲着怀中扳指的手忽然就顿住了,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一点点吞噬了他,验证这么重要的事情,他怎么就忘了呢!
散宜生也在心里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倒是南宫适脸色不变的让人端过来一碗水,亲自将扳指放了进去,然后将一碗翠色端到散宜生面前道:“散大夫,你可看清楚了。”
散宜生啊了一声,伸手指着南宫适道:“你……你……”
“散大夫都高兴的说不出话来了,看来这扳指确实是真的。”南宫适说完这话,高举水碗跪在了伯邑考面前,并口称侯爷。
伯邑考将玉扳指从水中捻出,看了姬发一眼之后慢慢带在了手上,然后转身登上了主位,并端端正正的坐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