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势比人强,任谁看到那山脚的炮兵群,都会惴惴不安,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的。马子午比蚂蚁强点,和参谋长周子琦两个轮着翻的唉声叹气:打又打不过,逃也逃不掉,手下这几千弟兄生死存亡可就在自己的一念之间。这沉重的压力,可把个马子午给愁死了,连午饭都没了心思吃。
“报告,山下来人拜山来了,说是旅长的旧相识。”报信的士兵跑得气喘吁吁的,将一封拜帖送了进来。
“旧相识?这个时候还能有什么旧相识的来拜会俺?不怕惹祸上身么?!”马子午挑挑眉头,疑惑来的会是哪路神仙。
“旅座,这个拜山的人可不简单哪!”周参谋长倒是脑筋转得快,一下子就想到了关键:“您想啊,此时此刻能通过八路的封锁来拜山的,岂能随便就上的来的?俺估摸着,这人要么就是八路找来的说客,要么就是派来探听虚实的探子。山寨的转机就在此一举也说不定噢!”
“你是说——,八路打算招安了俺们?”马子午眼转转转,很直白地问了出来。关于八路军的所作所为,他还是有些了解的。两年多以前,他还没有跟全德宝并伙的时候,就有八路的县大队找到过他,希望他能加入到八路军,一道打鬼子。可当时他马子午有眼不识金镶玉,以为八路势力太小,比不上中央军和晋绥军;而且当时八路的那个县大队压根也混得不咋样,武器装备甚至还不如自己个的绺子;加之八路的规矩太多,日子过得太清苦,根本就比不上自己横行在这方圆百里的山大王逍遥自在。所以对着那个姓曲的八路干部,自己是婉拒了的,尽管那人也挺好的,可确实事儿就没成。
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也没想到眨巴眼的两三年时间,中王山里的八路就发展的这样快,不仅轻松占领了那么大地盘,还把鬼子打得进不了山。铜锣寨也是自找的难堪,以为兵多将广,又抱上了日本人的大腿,算个一方势力了,却不料反被被人直接打到了老窝来了。这下咋整啊?全德宝一帮子根本就没了影子,山下是密匝匝的枪炮、雄兵,还能咋的吧?拎根破枪去和人家拼命吗?死不死啊!
“旅座,俺......问句不当问的话啊。”周子琦见马子午拿着拜帖发愣,忍不住揣测着问道:“要是万一......按说万一啊,人家八路招降俺们,该咋整呢?”
“他这个——”马子午摇了摇拜帖,迟疑着反问道:“子琦啊,俺们也是多年的老兄弟了,你给说说,俺们山上着三四千弟兄,他们是个啥想法呢?”
“照俺说大伙儿应该都不太愿意跟八路拼命吧!黄天腊月的,谁也不想没命过年吧!”周子琦照实说道,“自从被围了山,说实话孩儿们的士气就一日低过一日。甚至都有人在偷偷准备绳索打算溜号了。现在山下来了更厉害的八路,光是那么多炮,就吓死人了!俺觉得——俺们还是要尽快拿主意啊,迟则生变哦!”
“这俺知道,趋利避害,贪生怕死,都是人的天性啊!好死不如赖活着,能活着谁愿意去死啊!”马子午微微点头,轻轻打开了拜帖,仔细看了起来。
“子午兄台钧鉴:昔日县城匆匆一晤,别来已二年有余,甚念兄之雄姿。兄怒斥日寇之言辞,尚萦绕耳畔,令弟时感敬佩。今闻兄主掌铜锣寨,弟恰过宝寨,特拜山叩见,望与兄把酒言欢,共赏雪梅,不亦人生之雅事也!弟:曲缙云拜上。”来的果然是那个温润和善的姓曲的八路,说话曲里拐弯的,让人很有好感。
“吩咐厨上,备一桌最好的酒菜。”既然人家说要把酒言欢,那怎么能不准备呢?马子午吩咐道。
“嗯,俺建议让警卫营戒备起来,随时待命。真要谈崩了,那就把姓曲的直接拿下,押做人质。”周子琦迅速建议道,一边下达命令:“命令部队加强戒备,预防八路趁机攻山!”
“你看着安排吧!其实俺感觉即便是拿了姓曲的,也顶不了什么事。”马子午摇摇头,略带失望地说道:“你还指望他会是个多大的官?充其量一个跑腿传话的罢了,没什么分量的。”
“呃——,也是哦,真要是大官,谁还能冒这样的险啊!”周子琦也是呆了一下,颇为遗憾地认同道。“管不了那么多了,蚊子腿再细也有二两肉,不行就先扣下来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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