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泥漯和花泥鳅各带着一个排从东西两端进了庄。
“咣,咣——,收税了,夏收麦税,各家各户抓紧时间交啦。”两队人马敲锣打鼓,赶着马车往庄子中央的祠堂门口的大场汇合。马车上,背着大算盘的账房撬着烟管,很是悠哉。
每年的夏收完毕,徐家都要安排各庄各户的收取夏麦税。刨去上交给县府养活日本人的数目,徐家也能落下相当的积余。这还是对自有田地的代征。至于徐家的佃户么,那就得上交大头了。老徐家两代人的生聚,这西道镇至少三成的土地是在他家账上的。其实这一季的产出是不少的。只是,对比徐有进的生意来说,差了点意思罢了。
一帮人聚到祠堂外的大场,却没有等来往年的那种排队交租的场面。一直快到晌午了,才有上门催收的带来了令人瞠目结舌的答案。
“这是个啥?八路打的税条?这能顶俺老徐家的租税?不可能!”小泥漯瞅了半天,才叫账房闹明白了村里租户拿出来的条子。以十税一的低税点,骗取乡民们交税,还敢大喇喇地开出税条,还盖上了刺眼的红彤彤的章——这他娘打老徐家的脸呢?过去都是三成的税,佃户五成以上的税啊,你八路就敢欺弄着收一成?一成给日本子也不够啊!噢,你八路是虎口夺食呢?!
“谁他娘让你们把税交给八路的?这不关徐老爷的事啊,你们自己个找八路要回来去。该交的租税一分也不会少,自己个掂量吧!”小泥漯几个变了脸色,开始带人挨家挨户地讨要租税。
一时间,在徐家军队棍棒、砍刀的威胁下,胆小的农户都不得不重新缴纳租税。这样一来,连带八路独立团征收的租税,没人家能接受的。孩子哭、女人闹,撒泼打滚,一起哄闹到了村子里的八路军团部。
“站住!谁让你们带人抢粮的?你们还让不让老百姓活了?”祠堂前,一个连的八路军围了上来,带队的指导员十分气愤,指着小泥漯几个骂道:“啊,你们是给日本鬼子收税的维持会吧?老徐家是地道的汉奸啊!那就结了,什么佃户租子,汉奸资产,统统没收!来人,给俺全扣下了!”这个能说会道的指导员一挥手,八路军战士就纷纷上前,抢夺大车。
“谁他娘敢动?不想活了么?”小泥漯和花泥鳅对视一眼,暗自点了下头,发一声喊:“弟兄们,八路抢粮啦,大家动手啊!去恁娘的——”啪嗒一棍子,小泥漯将那个会说会讲的指导员一帮子夯趴在地。
这一棒子,正式拉开了徐家与独立团的刀兵争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