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鸣蛇劫后余生,趴在黑妈妈庙里,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是他救了我们!”我看着地上散落的神像道。
鸣蛇却道:“不过就是个巧合罢了。这神庙年久失修,恰好赶上这神像崩塌,要说救了我们,那也是沉积了几十年的香火灰。再说了,这庙里的神只谁见过?不要说这散仙韩湘子,就算是黑妈妈你见过吗?”
“话不能那么说,没见到不等于它不存在。就算不存在,那帮了我们也是事实。我刚才暗暗许下了诺言,谁能救我,我就愿意拜在谁的门下。”我看着地上的牌位,正色道:“湘子道爷,如蒙不弃,以后我小巴蛇就是你的门徒了。”
鸣蛇看着我的举动,有些无奈,叹口气道:“哥哥,你还有心思拜门?依我看,咱们还生死难料呢。”
“怕什么?真若是死到临头,安心接受也就罢了。可没死之前,该做梦做梦,该活着活着!”我看着神坛,有些羡慕道:“弟弟,你信吗?将来我也会高居神坛,受人香火。”
“你?”鸣蛇一笑道:“你难道没听他们说吗?乌梢蛇没有走蛟成功过的,黑蛇更不可能渡劫。老哥,咱们还是认命吧。况且,据我所知,蛇族要想开始修道,至少要活十年以上才可以。我们能活到十岁吗?在这茫茫林海中,咱们的天敌无数,说不准哪天就命丧黄泉了。”
“没有过不代表不能行。”我不甘心道:“凭什么黑蛇就该是最底层的代表?等有朝一日,咱们修有所成,还怕什么天敌啊。”
鸣蛇傻乎乎一笑道:“老哥,你说的这些,我想都不敢想。我脑子笨,我只知道,活一天算一天。既然苦修那么费事,干嘛要受那个罪呢。每天,我只要捕猎,吃饭,然后睡一觉等太阳升起就好了,然后找一条小母蛇,像所有乌梢蛇一样,简单活着呗。”
“你啊,就不想想,我们的母亲生下我们哪去了?我们的那么多兄弟姐们哪去了?他们都被天敌和对手吞噬掉了。没有实力,你想平静地活下去都是一种奢望。”
“可这就是乌梢蛇的宿命啊!”鸣蛇叹口气道:“我们生来命贱,本来就生死难料。当然,哥哥聪明,说不定你就能成功呢?我反正会无条件支持你。嘿嘿,若是有一天,你也能化形成人,我也能四处去炫耀,这是我弟弟……”
“化人形算什么?既然要做梦,那就把梦做的更大一点。我不单单要走蛟,我还要成龙,成大龙。到那时候,还有谁会说,乌梢蛇就是别人的点心,黑蛇不可能飞升?”
鸣蛇瞪着眼想象着那画面,不由得痴痴一笑道:“那哥哥你是龙,我还是蛇,是不是别人也不敢小瞧我了?”
“当然。龙是什么?妖族之首。”我忍不住得意道:“到那时候,管他什么乌祖,什么十三娘娘,都不值一提。”
“那哥哥你尽管去吧,我……我脑子不好,还是给你打打下手吧。我没有别的本事,替你拼个命还是没问题的。”
“拼什么命啊,咱们都得活着,好好活着!”
我俩说话这功夫,外面的大雨停了,太阳普照森林,一切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我朝着庙里的神像,尤其是韩湘子的牌位拜了拜,就和鸣蛇出了庙宇。
思虑再三,我觉得,要想在卡伦山活下去,恐怕只能去拜会山君了。
只要它认为我们不该死,那不管是乌祖还是十三娘娘,哪个都不敢轻易动我们。
“哥哥去哪,我就跟着去哪。只不过,那山君若是不想因为我们得罪十三娘娘呢?”
“所以,这只是尝试。万一山君驱逐我们,那我们也只能离开卡伦山了。”
打定了主意,我和鸣蛇悄无声息溯游而上,准备涉过泛滥的溪流,前往卸甲山。
卸甲山是卡伦山的主峰,下游被两条湍急的溪流包围。强大的泥石流将河道里所有的树木草丛摧毁了,岩石裸露,任何通过的动物都会暴露自己的行踪。天上海东青和金雕正在游弋着,地面上,狡猾的狐群也在逡巡狩猎,他们把这光秃秃的河道当成了猎场。我们俩只能朝山里走,找一个略微隐蔽的渡口才能过去。
费劲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来到了丛林深处,终于找到了一个溪流水浅且有植被庇护的地方。
哪料,我们刚一过去,四周突然山林响动,几十条白眉蝮大蛇蜂拥而出。与此同时,地上腾地一下,升起一道白雾,十三娘娘重新闪现在了我们面前。这女人容貌大毁,像是烫了满脸的麻子,本来就阴翳的脸,显得无比恐怖。
“想走?你们走得了吗?等候多时了。”十三娘娘戾气冲天,咆哮道:“小畜生,看看你干的好事,毁了我这幅国色容颜。”
我心里一片死灰。今天看来必死无疑了。
“鸣蛇,一会他们发起攻击,咱们一起往对面跑,各奔一个方向,然后马上涉水,这样做,可能还能活一个。”我低声道:“你往下路走,顺水而走,以你的力气,游过去是没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