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后,胡婧回去大病了一场,说是受到了惊吓。
窦老太太被她气死的消息不知道被谁传了出去,胡父和胡母一出门,邻里邻舍就对他们指指点点,一连好多天,胡家轻易不敢出门。
胡婧病好之后,收到窦金文的离婚协议,窦金文这次是铁了心要跟她离婚,胡婧气死老太太,窦家若是还要她,不知道外面的人会怎么说三道四。
窦母心疼娶儿媳妇花的那几十万块钱,却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任由窦金文提出离婚。
胡婧同意离婚,不过提出了一个要求,她要孩子,淼淼是窦家唯一的孙子,别说窦父和窦母舍不得,窦金文也不同意,胡、窦两家为了孩子的抚养权争夺了很长一段时间,最终法院判给了窦家。
窦金文把房子给了胡婧作为补偿,胡婧经历了拘留、在坟地过夜、重病一场以及婚变和抚养权之争,整个人精疲力尽。
得了套房子,算是她唯一的安慰。
只是在她和胡父胡母搬进房子住的第二天,有人上门,拿着份贷款合同,要收走房子。
胡婧这才知道,窦金文早就把这房子拿出去抵押,贷了五十万的高利贷,现在窦金文没钱还,贷款公司只能按规矩买了房子收回款项。
胡婧放声大笑,这么多天来第一次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笑得眼泪也止不住,她就说,窦家怎么会那么好心,把房子给她,都是骗她的!
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青春、婚姻、名声、孩子……
短短几个月,胡婧把一个人一生可能发生的大事都经历了,其中的滋味,恐怕也只有她尝得明白。
她后悔了,如果当初没有贪图大城市里的繁华,撺掇着窦金文带她去京城,如果她对奶奶好一点,如果她能不那么冲动,这一切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这些都是后事。
窦薇儿和贺际帆在窦老夫人过了头七的第二天,就登上了回京城的飞机。
跟他们同一天回去的还有窦金文,不过不是同一航班。
窦金文一下飞机,就去贺氏集团堵贺依依,她的电话一直打不通,他心知自己是被她拉进黑名单了。
换了张手机卡打,那边一听到他的声音直接挂电话,再打,那边又打不通,再换卡,贺依依直接不接陌生号码。
一直到晚上五点,贺依依的身影出现在贺氏集团楼下,窦金文忽然出现在她面前,她吓了一跳,皱着眉静静地看着他,眼底是掩不住的厌恶。
“依依……”窦金文缓缓停下脚步,被她眼底的厌恶刺痛了眼睛。
“我奶奶去世了,这几天不在京城。”
贺依依看着他不说话。
“我给你打了好多电话,还发了短信,你看到了吗?”窦金文又上前走了两步,在她跟前站定。
贺依依依旧不说话,窦金文一阵心慌,他认识的贺依依不是这个样子的,他从来没见过她这般安静的模样,并且这份安静,给了他莫大的陌生感和疏离感。
“依依,你是不是在怪我那天晚上……亲了你?我……我只是……”
“不介意跟我一块吃个晚饭吧。”贺依依忽然开口。
窦金文受宠若惊,眼里升起了希望,连连点头,“当然不介意……我是说,我很高兴能跟你一起吃饭。”
贺依依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走在前头。
西餐厅一隅。
窦金文帮贺依依点了餐,都是她喜欢吃的,贺依依挑眉,“没想到你对我的喜好这么了解。”
窦金文笑得绅士,“只要用心,没什么难的。”
贺依依哼笑一声,“你对每个认识不久的女孩都这么用心吗?在她们心情不好的时候无条件陪她们喝酒,在她们喝醉之后任劳任怨送她们回家,记住她们的喜好,关心她们的生活?”
“当然不,我只对你这样,依依。”窦金文深深望着她,“我知道你心里住着那个叫季言希的男人,但我可以等,真的,依依,我可以等你忘了他。”
贺依依饶有兴致,双手托腮,“然后呢?”
不可否认,贺依依长得真的很漂亮,是那种高贵的漂亮,这份美是胡婧那样的漂亮不能企及的。
贺依依托着腮的样子透着几分慵懒几分俏皮和天真,似真似假的眼神十分撩人,窦金文看着这样的她,心口微动,心里想的事不假思索就脱口而出,“只要你愿意,我愿意当你的季言希……”
“哈哈……”贺依依抚掌而笑,依旧给人一种美感,毫不觉粗鲁,“你喜欢我?”
笑声听起来有些让人不舒服,隔壁桌的人转头看过来,窦金文皱了下眉,点点头。
“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为什么喜欢我呢?”贺依依自问自答:“让我来猜猜,肯定不是第一回见,那次你对我的讨厌可是毫不掩饰呢,是第二次见吗?”
“那次你看见我家房子很大,猜到我的家境肯定不一般,然后,你就对我动了心思,是不是?”
“依依,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窦金文看起来有点生气,也有点被误会的委屈。
贺依依缓缓敛下脸上的笑,“窦金文,别把我当傻子,从小我身边想要巴结我的人无数,我看惯了讨好奉承的嘴脸,虽然你掩饰得很好,但我依旧能看出你接近我的目的,我跟你来往,是因为我并不讨厌你,可是,我不讨厌你,不代表我就会喜欢你。”
“依依……”
“我把你当朋友,信任你,你救过我,我帮过你,可是你呢,你居然趁我喝醉了吻我,窦金文,我留了二十四年的初吻,是要给言希哥哥的,你居然趁我喝醉了夺了我的初吻!你说,我还会跟你做朋友吗?”
贺依依酒量不好,基本是一喝就醉,不过有一点好处,从来不会断片,只要没有醉得睡死,她酒醒后能记住醉酒时发生的一切。
“依依……不是你想的那样……”窦金文想解释,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那晚确实是他趁人之危。
“我们的关系到此为止,以后不要再让我看见你。”说完这句,贺依依起身毫不留情走出餐厅。
窦金文看着她的背影,仿佛听到算盘碎裂,算盘珠子落在地上的噼里啪啦声。
他以为那一吻之后,和贺依依的关系能更进一步,没想到那一吻,会是他们之间关系的终结。
紧接着,贺依依曾给他介绍的几个建材商陆续打电话与他取消了合作,本就不景气的小公司变得岌岌可危,就在此时,窦薇儿撤资,直接导致窦金文的公司破产。
“薇儿,一定要做得这么绝?”窦金文眼睛通红,狠狠抓住窦薇儿的手腕,“我是你堂哥,你非要逼着我去死是不是?”
窦薇儿甩开他的手,“我只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有本事,你靠自己把公司经营下去,你口口声声说要证明自己,可是这么多天,你做了什么?不是从我这拿钱,就是想着利用贺依依,甚至为了与贺依依搭上关系,不惜婚内出轨,间接害死了奶奶。”
“窦金文,我现在只是拿回属于自己的那部分钱,已经是看在你是奶奶孙子的面上手下留情了。”
窦金文胡子邋遢,衣服也布满了褶子,可见这段时间并不好过。
他靠着墙,一点一点滑坐在地上,左腿曲着,左臂搭在膝盖上,垂着脑袋,模样颓废又沮丧。
窦薇儿臂弯里挽着名牌包,身上的衣服张扬而霸气,站在窦金文面前,像高高在上的女王。
“窦金文,回去吧,回老家去,京城不适合你。”
“那就适合你?”窦金文抬头,依旧不服。
窦薇儿看向远处,“或许也不适合我,等到哪一天,我在京城也变得一无所有了,也会离开这里。”
一周后,窦薇儿接到婶婶的电话,质问她为什么害得窦金文公司破产,还把他撵回家,窦薇儿才知道窦金文真的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