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贺来的指尖一点一点朝雷管伸去,我悬在嗓子眼的心脏才缓缓落下。
贺鹏飞现在明显有点魔怔,一个收不住就可能真的把雷管给拽爆,而眼下唯一能治住他的恐怕就是自家的嫡传贺来了。
谁知道,这时候异状突起,贺鹏飞猛然一把推开贺来,像头蛮牛一般将雷管抱在怀里,吭哧吭哧喘着粗气吼叫:“你给我滚,这里的事情和你无关!记住了,你是贺家唯一的血脉,必须把家族重新发扬光大,我替你解决掉王朗,以后...”
“你死了,贺家还有以后么?你认为这么大的事情,光凭我能按得下去不?”贺来咬牙质问:“一直以来,你都知道的,我的理想从来不是什么光大家族,如果不是你有执念,我根本不会去做这做那,你以为我在结识人脉,以为我在展望未来,其实我不过是哄着你玩,因为我知道我不做这些,就没人替你擦屁股,时代变了大伯,再也不是你们那时候舞刀弄枪就能够雄霸一方,如果可以选择,我唯一的梦想就是当个不问世事的废物...”
“啪!”
贺鹏飞抡圆胳膊就是一巴掌甩在自家侄子的脸上,一对虎目瞪的溜圆,不可思议的呢喃:“你特么说什么?”
“我说你之所以认为我很杰出,不过是因为我没办法,如果我不强一点,就没人能再保护你的肆意妄为!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这个环境,一直都是在被你逼着推着往前走,从我回国开始,你就在一刻不停歇的跟我贯彻你的思想,你所谓的家族大义,我从来不去反驳,不是因为你说的全对,只因为你是仅有的亲人。”
贺来的脸颊瞬间出现一个显眼的五指印,一抹泪水止不住的滚落:“你总觉得我父亲是被王者商会阴死的,可却从来不会审视自己,如果当年不是你嚣张跋扈,王者商会也许根本不会对你和我父亲开战,而且...阴死我父亲的并不是赵成虎或者某个人,是变迁!是制度!是你们自己不懂得变故,不明白急流勇退,赵成虎出现不过是个偶然,即便没有他,也会有李成虎、王成虎。”
“你特么放屁,我二弟的儿子不会那么孬种,你不是阿来...你一定是谁伪装的!”贺鹏飞怔了一怔,发疯似的伸手抓向贺来的面颊,仿佛要把他的脸皮撕下来一般。
几秒钟不到,贺来的腮帮、侧脸就被抓出来好几条鲜血淋漓的大口子,他雕塑似的一动不动,任由自己大伯抓抠喝骂。
“大伯,在我的记忆中,你跟我说过最多的话应该就是重整旗鼓,要让贺家东山再起,可你有没有问过我的真实想法?有没有想过,我是不是真的喜欢这样的生活?”良久之后,贺来缓缓开口:“或者说,你究竟是期望贺家东山再起,还是只是想让自己重回过去,重新当回那个无法无天的贺老大?”
疯狂抓挠贺来的贺鹏飞闻声愣了一下,突兀“哇”的一声,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手里的雷管也一下子扔出去老远。
越哭越伤心,他干脆悲戚的趴在地上,双手无助的拍打地面。
我能理解他此时的想法,那种自己固执的坚持了半辈子的信念,一下被人击的粉碎,确实绝望至极。
“上!”
不远处的带队巡捕见到有机可乘,急忙摆手,比划一个我看不懂的战术动作,接着身后的几名特战队员立即如狼似虎的扑了过来,完全不费吹灰之力将贺鹏飞双臂反扭按住。
贺鹏飞既没有挣扎,也没有言语,任由对方将自己制服,脸上的泪水顺着面颊淅淅沥沥的滚落。
望着哭的稀里哗啦的贺鹏飞,贺来深呼吸两口开腔:“我父亲当年用他的方式保全了你我,但并没有换来你的醒悟,我今天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再次保护你,你和洪震天藏身的地方是我举报的。”
被锁上手铐的贺鹏飞闻声,楞了一下,不可思议的望向贺来。
“走!”
两个巡捕羁押着贺鹏飞,将他用力往前推了一下。
老贺固执的不往前迈步,直勾勾凝视贺来道:“阿来,你难道就那么希望我被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