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房门的那一瞬,卫兵们聊天的声音传了进去。
“到底是前虞皇后所生的嫡亲公主,竟然亲自为我们煎药。”
少女靠在门背上,红唇微扬。
一包麻药,足以让人昏睡,而半包麻药,只会让人动弹不得没了知觉,但人还是清醒的。
至于田公公曾在马厩里如何辱骂她的话,没有人再提起过。
田公公被卫兵们拉去后山活埋时,策宸凨亲自在场盯着,待土埋没了田公公的脖颈,他才抬手示意卫兵停下来。
“策护卫,大夫的意思是,连田公公的脑袋也要掩埋。”
“你们回去把马厩烧了,让公主屈尊在马车上过一夜。”
卫兵们本就不愿意同田公公多待一刻,听他如此说,即刻离去。
待人都下了山,策宸凨慢条斯理地拿起铁锄。
锄头在地上,绕着田公公划了一个圈,那声音令人头皮发麻。
“我没病......我没病......”
田公公面如枯木,嘴里喃喃自语着,来去只有这一句话。
这话甚是耳熟。
一年前,公主那个养母死在他剑下时,嘴里念叨着的也是这句话。
“策宸凨,我知道你的秘密。”
田公公眼角抖动得厉害,他死死地盯着面前冷峻的少年。
“那日在客栈我撞见的人,是当年你爹手下第一大将,平武!”
“哦?是么?”
策宸凨逆着月光站在田公公的面前,压下一片黑暗,他嗓音极淡,没有半点情绪起伏。
“我知道当年策家是冤枉的,虞家也是冤枉的,所以我只当没有看见平武。”
少年神色不动,蹲了下来,手里立着的那把铁锄在月光下泛着寒光。
田公公心里一时间发慌,面部抽搐不停。
“策护卫......我真的没病!你若是救了我......等回京后,我做你的内应,如何?”
他是皇帝身前的红人,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对皇帝影响颇重。
“你本该被平武千刀万剐,只是不巧,今日将你活埋,倒是让你少受点苦。”
策宸凨不紧不慢地说着他原本的计划,平淡的语调里较往日多了一份若有似无的遗憾。
田公公愕然,血液逆流,他浑身都在发冷,却因为身子麻木,连颤抖都没有。
策宸凨早就对他起了杀念。
是从什么时候起的?
眼前的这个少年在他的眼里,就是陛下的一条狗罢了,任凭他辱骂,他都不曾理会过自己。
是......“因为我撞见了你和公主苟且之事?”
哐当一声,铁锄砸在他的脑袋上,湿热的鲜血顷刻遍布他的脸,他却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得了麻风的人,哪里会感觉到疼痛。
不知为何,田公公突然想起了公主带来的那一壶茶。
是了,就是在喝了那一壶茶之后,他才没了知觉。
那杯茶定是有问题!
田公公愈发惊恐,瞪大的眼睛充满了红血丝,满脸的鲜血在冷清的月光下尤为的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