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细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她单手撑着精致的下颚,一时间实在是想不通。
她惯来没有钻牛角尖的习惯。
此事想不明白的事情,总会有想通的时候,急于当下,也无济于事。
这夜出奇的寂静。
浓绿深处的蝉鸣声乍歇,阴暗幽静的一处宫殿与灯火通明的皇宫格格不入。
往年今日,都会有烛火明明灭灭。
宫人都说,这是惨死的前虞皇后的魂魄没有安息,才会在自己的祭日出现。
今夜侍卫们巡逻,不会经过此地。
这座宫殿在前虞皇后死去的那日就被废弃了,到处弥漫着腐朽的血腥味道,一如当日她死时,鲜血流尽,在空气中挥散不去的浓稠血腥,令人作呕。
殿门半掩着,又昏暗的烛光隐隐约约的亮着,惊得几个经过此地的宫人脚步加快。
少女罩着玄色斗篷,偌大的帽檐将她的双眸都掩在黑夜中。
她手中提着一盏灯笼,靠在门背后,听着外头的动静。
等宫人走远,她这才将门关上,随手把灯笼摆在了满是灰尘的案桌上。
烛光昏暗,照亮了寝宫的一角。
在烛火之外,整座寝宫在黑暗中更显阴气森森。
昏黄的烛光在少女身上落下了一圈温暖的光晕。
她从带来的篮子里拿出了一叠白色的冥纸和那鼎瞧不出模样的紫金香炉。
火苗舔舐着冥纸的一角,在快要烧到她手的时候,被她放进了那紫金香炉里。
一张冥纸快要燃尽,她才又添了一张。
火光明明灭灭地投在少女冷清的侧脸,她垂下的眼眸里只有无尽跳跃的火。
在那一叠冥纸燃尽后,她从袖中拿出了一块蓝色的破布,依旧扔进了紫金香炉里。
“母后,今日我用田公公的命祭你,明年今日,我要整个南蜀都为虞家覆灭。”
她的嗓音淡到了极致,根本没有一丝情绪。
话音落下,红唇微微扬起,弧度在快要燃尽的烛光下甚是好看。
虞晚舟拿起灯笼,走上了宫殿的二楼。
今夜的月光硕大如盘,她站在窗前,将篮中剩余的冥纸全数洒在了空中。
起风了,白色的冥纸被风卷着飞扬在皇宫的每一处。
皇帝本该要去看看昏迷的淳贵妃。
他坐在轿上,由太监抬着,走在宫道中。
一阵风袭来,吹灭了太监手中提着的灯笼,宫道顿时陷入了黑暗中。
皇帝还来不及破口大骂,迎面飞来一张纸,贴在了他的脸上,他烦闷地拿走,怒道,“这是什么?”
太监已经拿出了火折子,重新将灯笼点明。
就着烛光一瞧,满地飞扬的白色冥纸,惊得宫人们跪了一地。
皇帝亦是受了惊吓,他连忙将落在身上的冥纸扔掉,命太监摆驾回宫,连淳贵妃那儿都不去了。
淳贵妃原是躺在床榻上,静候着皇帝来,却是左等右等,等来一句,“贵妃娘娘,皇上身子突然有些不适,不来了。”
“不来了?”
她提高了嗓音,蹙眉掀开了被褥,命人将窗户打开,随手又拿起了床侧的团扇扇着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