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宸凨的住处偏僻,虞晚舟是第一次过来,离开的时候有些摸不着路,七拐八拐的,竟是意外沿着一条被杂草覆盖的小路,走到了她母后寝宫的后门。
斑驳的门上落着的锁却是新的。
她皇帝老爹是个没心肝的,连她母后的寝宫都不会想起让人来打扫,更何况是特意换锁。
虞晚舟看着后门前方的杂草,有被人踩过的痕迹。
果真!昨夜除了她,还有别人来祭拜过她母后。
心突突地跳着,一个念头在她脑海里飘起。
虞晚舟提着裙边,转身折了回去。
整个皇宫,除了她,就只有策宸凨还会念着她母后了。
当年策家与虞家是唇寒齿亡的关系。
她匆匆跑到了那间小破屋前站定不动,缓缓地匀稳了呼吸,这才推门走了进去。
地上起了火堆,火苗舔舐着冥纸,策宸凨曲着一条长腿,坐在石阶上方,随手把那两个白蜡烛丢进了火堆里。
噼啪声作响,火星溅了出来,白烟袅袅萦绕在小破屋的上方。
见她去而折返,少年的湛湛黑眸中闪过一丝意外。
浓杏拂墙,轻烟随风瓢斜。
虞晚舟倚在门口,迟迟没有踏进去。
“那两根半截的白蜡烛是你留下的?”
虽然是在问策宸凨,可是她心里早就有了答案。
虞晚舟看到他眉头皱了一下,那淡淡的视线从她身上移开,拿着长枝条拨弄着火堆。
有一种秘密被意外发现了,但是他并不想承认的异样感觉在少女心中徒然升起。
既然祭拜的是她母后,那这有什么可瞒着她的?
她又不会蛮横地不许他祭拜。
脚尖点着地面,虞晚舟蹙眉,“可你为什么会留下把柄?”
还险些害得她背了锅。
策宸凨办事向来利落,不留痕迹,所以他才会受她皇帝老爹如此重用。
“是出了什么意外吗?”
以往策宸凨不愿意说的事情,她也懒得追问。
在这个偌大的皇宫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可现下她却不想就此放过策宸凨,那股被她压了许久的执拗劲在看到熊熊燃烧的火堆的这一瞬,全数冲破了她的理智。
少年拨弄着长枝条的手微微顿下。
他的眼眸晦暗如无底的深渊,火光倒映在他的眸中,犹如在海上的那夜星辰。
“我在阁楼上看见你和淳贵妃仅一墙之隔。”
所以他才会不顾处理那半截白蜡烛,赶去救下了她。
虞晚舟微微愣住,有些话哽在喉咙里说不出来,又或者说,千言万语她不知道先说什么。
所谓的偶遇,绝非偶然。
“你......”少女声音娇软好听,在火光的噼啪声中有些不真实,“你既舍命相救,当初又为什么抵死拒婚?”
她现在想起来,都觉得自己的颜面被这人丢尽了。
心跳越来越快,她一瞬不瞬地看着策宸凨,等着答案。
少年的视线越过忽明忽暗的火光,落在了她的身上,冷漠的嗓音淡到了极致,“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虞晚舟后退了一步,她扯了抹淡笑。
原来是她多想了。
策宸凨念着虞家对策家的那些恩惠,故而才会屡次不听她皇帝老爹的命令,救她于水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