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虞晚舟从镇南王府回来后,只道王府有几处地方没去过,而策宸凨之后禀告,即便上缴了家产,镇南王府依旧遍地黄金,随手一个喝茶所用的茶杯盖,上头镶着的也是一颗价值连城的蓝宝石。
可见那镇南王手里还有很多他不知道的宝贝,若只是宝物钱财,那也就罢了,大不了抄家,一并收入国库。
可偏偏策宸凨昨日禀报,说那日在大街上行刺公主的黑衣人,并非是海寇。
能够用着和海寇一样武功路数的人,还是成群出现的,恐怕是有人私养了一批兵,刻意学了海寇的招式。
若这是真的,镇南王府定然脱不开干系。
眼下,尚未探清镇南王的底细,郡主所犯也不过是风月之事。
皇帝只得挥手,训斥了郡主几句,正想放过他。
他才开了口,就见策宸凨领着几个卫兵走了进来。
“皇上,几日前,镇南王府的后巷出了一桩命案,现有百姓状告镇南王府,说送去做丫鬟的女儿惨死。”
少年说罢,面无表情地递上了一张血书。
“这是一百零六个百姓的签名,她们的女儿在镇南王府做丫鬟没多久,就失踪了,现在他们怀疑,是死在了王府里。”
一百零六条人命,若是不好好处理,给百姓一个交代,恐怕会引起众怒。
皇帝刚想就此放过苏禾霓,这头人民官司就来了。
他不禁有些头疼,挥了挥手,闭眼让策宸凨将人带走。
这一晚闹了几场,吵得皇帝头疼欲裂,又困乏不已。
可当他重新解了龙袍,躺在榻上,竟是又睡不着了。
翻来覆去几回,他从床上坐起,命人宣来策宸凨。
“命京城府衙连夜受理镇南王府的命案,天亮之前,务必给寡人一个结果。”
策宸凨带着皇令而去,府衙大人只觉天都要塌下来了。
事关镇南王府,本就难以断案,更别说是要连夜判案。
府衙大人几乎是抱着策宸凨的长腿,“策护卫!不不,如今该称呼您为策少将了,当年老夫同你爹也曾共事过,还请您看在当年老夫当年没有对策家落井下石的份上,帮帮老夫吧。”
策宸凨垂首,湛湛黑眸敛着翻滚暗涌的眸光,看着那府衙大人使劲地挤眼泪,却连一滴眼泪都没有。
他蹙起了眉头,脑海中公主那张哭得带雨梨花的清秀脸庞浮现了出来。
看来,这眼泪说来就来,也算是一桩本事。
少年勾了勾唇,竟是答应了下来。
这般棘手的命案,策宸凨竟只用了两个时辰。
可当他把物证人证都摆在了府衙大人的眼前,坐实了那一百零六条人命皆是死在了苏禾霓郡主的手里时。
府衙大人又是一番惶恐。
“策少将,您给我透个底,皇上想要什么结果?”
策宸凨嗓音低醇,“你公事公办便可。”
“这......”府衙大人整个人一哆嗦。
那可是禾霓郡主,她背后的靠山是镇南王。
这王爷膝下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平日里就宠的不得了,若是真关押了郡主,且以律例定她的罪,王爷真的不会杀他吗?
“怎么了大人?难道还要我帮你写判令吗?”
策宸凨看着他拿着毛笔的手止不住的在颤抖,那张白净的纸上撒上了几点黑墨。
他低冷的嗤笑,轻蔑地开了口。
少年的话语里皆是嘲讽,谁都能听得出来。
府衙大人在朝堂上沉浮多年,岂有听不出来的可能。
可眼下,他的命比面子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