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晚舟静默了几息,垂着脑袋,默不作声。
见她不说话,皇帝长叹了一息,合上奏折,让虞晚舟落座后,又命太监端来热茶。
等着虞晚舟喝了茶,他才把今日朝堂之上他说的那个梦又说给了虞晚舟听。
虞晚舟蹙眉,猜到了他是什么意思。
她只觉浑身鲜血逆流,指尖冰冷的发疼,哪怕是用温暖的茶杯捂着手,她的手心也还在冒着冷汗。
“母后也托梦给父皇了?”
她搁下茶杯,不紧不慢地道,“我成婚前夜,其实睡得不太安稳,也梦到了母后,她说往后清明,就有策宸凨给她上香了,她很是高兴。”
皇帝听着不对劲,适才还算是和颜悦色的脸沉了下去,死死地盯着虞晚舟。
便是朝中大臣,这般被他盯着,也早该吓得跪在了地上。
也不知道是虞晚舟心大,还是没有察觉到,继续不紧不慢的说着。
“驸马娶我,也是同我一样,喊她一声母后的。”
她眉眼弯弯地笑了笑,又道,“不知道父皇还记不记得,当年策家和虞家都没有出事的时候,我母后就非常喜欢策宸凨,想来是早已把他当自己儿子了。”
“......”
虞晚舟说完了话,殿内安静了许久。
皇帝思索了半响,却是找不出话来堵着虞晚舟。
他看着把话说完后,安静的坐在那里,捧着茶喝的虞晚舟,阳光透过格子窗洒在了她的身上,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看见了前虞皇后。
曾几何时,他同前虞皇后商议把淳贵妃娶进宫来的那日,前虞皇后也是这般坐在他的殿内,笑着说一些似是而非又让他无法争辩的言辞。
皇帝眯起了眼睛,“寡人一直以为,你是最听话最乖巧,最是体贴的孩子,没成想,你的城府比谁都深!”
他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指着她道,“谁说你和你母后完全不一样?你们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父皇和当年也是一模一样,一点都没有改变。”
她将杯中的茶饮尽,起身朝着他俯身行礼,“适才父皇召我进宫的时候,恰好在路上遇上了皇祖母跟前的尹嬷嬷,她让我去见见皇祖母,儿臣怕她等急了,就先行告退了。”
皇帝怔愣地看着她,习惯了她向来伏小做低的姿态,面对这个态度坚硬起来的女儿,他恍惚地失了神,没有反应过来。
虞晚舟走到了殿前,微微侧目,“对了父皇,驸马是因我得罪了你,儿臣愿意替他守着没有完成的鞭子。”
她大步迈出,跪在了策宸凨的身旁。
“公主。”策宸凨蹙眉,低声道,“一百道鞭子罢了,我早就习惯了。”
虞晚舟咬着下唇没有说话,可呼吸在微微颤抖着,似乎是在隐忍。
她深呼吸了好几几息,待自己的情绪稳定了下来,才同他道,“我亏欠了你那么多,还不起了,能帮你受着一点,是一点。”
小手被大掌包裹住,他低哑的嗓音在耳畔响起,“你我夫妇一体,从何说起亏欠二字?”
虞晚舟转头看了他一眼,呜咽地哭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