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乘湘按照李璟的指示,来到了床榻边。
李璟艰难移动自己虚弱的身体,只为李乘湘腾出地方。
他的身体似乎是异常的虚弱,仅仅只是挪动了一下身体,就已经是满头大汗了。
“是这里吗父王?”
“没错,直接用匕首划开。”
李乘湘没有丝毫犹豫,直接用匕首就划开了这上等蚕丝绒被,伸进去手在里面摸索了一番果然摸到了硬东西。
拿出来一看,居然真的是传国玉玺和一道诏书。
传国玉玺这等珍稀之物,历来只能由南唐历任皇帝亲自保管。也就是说,天下间除了李璟自己,谁都不知道它藏在哪里。更不会有人想到就在李璟日日躺卧的绒被之中。
“朕的麾虎令,王印都已经被那贼妇夺去,唯有这传国玉玺能够证明这代表着朕之意。还有这份揭罪诏书,上面由朕亲自书写了施氏外戚的滔天罪行,并盖有玉玺印。湘儿,你拿着这两样东西出宫,调动羽林军进京勤王,铲除奸佞。”
“父王,他们有麾虎令和王印,羽林军会听儿臣的吗?”
“羽林军是只服从君王,保卫王权的一支队伍。麾虎令和王印虽然都能调动羽林军,但在玉玺面前它们都算不了什么。因为谁有传国玉玺,谁便是南唐的王。”
李乘湘睁大了眼睛,以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眼前的李璟。
“父王,你……”
“没错,父王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南唐新的王。那些企图霍乱我李氏江山的乱臣贼子,你要一个不剩的铲除掉。答应父王,你一定会做到!”
“父王——我——”
李璟一把抓住李乘湘的肩膀,因为用力过猛,手背上都是青筋暴起。
“你——你必须做到——不然,朕就是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李璟的神情很是激动,他紧紧抓住李乘湘的肩膀,身体止不住地发抖,像是一个没有穿衣服的人突然闯入了冰天雪地之间。
李璟被囚禁在这寝宫里足足两个多月,所见之人皆是敌人,唯一的忠心老仆张力则也去世了。如今,李乘湘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
救的并非是自己的命,而是南唐皇室血脉的命。
李乘湘接过玉玺,缓缓道:“儿臣答应父王,儿臣就算是粉身碎骨,也会把施氏外戚的阴谋公之于众。”
“不,你不能死。南唐的江山绝对不能落到他人的手里,哪怕就是像一条狗一样也得活下去,熬到你所有的敌人都死去,这才是君王守社稷之道。”
李璟的这番话与当初陈蕤在行刑前与自己说的话几乎是一模一样,都是让自己努力活下去。
只有活下去,才是南唐的希望。
可这份独活下去的痛苦与压力,又有谁能体会。
有那么一瞬间,李乘湘想起李乘昭对他说过的一句话:谁让你是南唐的太子!
“儿臣一定会努力活到最后的,父王。”
李璟像是瞬间被人抽干了生气一样,欣慰地点了点头:“如此,朕也就无憾了。只是朕这一生辜负了皇后,让她含恨而去,又没有善待你和乘昭,反而亲信奸人,到最后落得这般下场,实乃咎由自取,只怕朕九泉之下无颜面对你母后。”
“父王,别想那么多,这一切都是贼人设计陷害罢了。只要咱们齐心协力度过眼下的难关,一定可以重新好起来的,母后泉下有知也一定会理解您的。”
“希望如此吧!你快走吧,那贼妇等会就会过来的,你若是在这里被擒住,那一切就都白费了。”
李乘湘把玉玺和揭罪诏书都收好,走到床榻之下,跪在地上对着李璟接连磕了七个头。
“父王,请您一定等到儿臣归来救驾!”
“去吧!”
说完,李乘湘在再一次看了一眼虚弱不已的李璟,然后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开了。
从小密道出来之后,并没有被人发现。走出寝宫外,却不见了邓卓一的踪影。
顿时,李乘湘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他一直以来担心的事情很有可能是真的。
李乘湘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整理好衣服,朝着潜龙宫的偏门快速走去。
可刚一走出偏门,不妙的事情便发生了。
李乘珏带着一队禁军走了过来,把李乘湘围在了中间。
李乘珏早已经被封了亲王,在江宁城内有一座辉煌无比的宸王府,除非向李璟和沐妃请安,否则他也是轻易不到后宫的。
只是奇怪的此时此刻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偏偏还是在这个时间点。
李乘湘不想节外生枝,埋着头弓着腰想要迅速离开这里,但却被李乘珏给叫住了。
“站住!”
李乘湘心头一紧,但仍旧努力镇定低声道:“王爷有什么事吗?”
李乘珏笑着看着李乘湘,问道:“你是宫里来的新太监?”
“是的!”
“是吗?把头抬起来,让本王好好看看。”
与此同时,周围所有的禁军纷纷拔刀相向李乘湘,很明显已经把李乘湘视为刺客或者是入侵者。
李乘湘握紧了拳头,只不过由于袖子过长被遮住了,这才没被发觉。
“你难道还要本王说第二遍吗?”
李乘珏咄咄逼人的气势给人极大的压迫之感,让人都快要喘不过气来。
要知道他从小也是在弘武馆修习,并且还是佼佼者。要不是同期有一个名为李乘昭的怪物,才让李乘珏在弘武馆的毕业考之中屈居第二名。
江宁城中有传闻,若是是李乘昭过于拔尖,在战场之上的威望太高,那么南唐的两大将星可能就是施墨凉与李乘珏了。
李乘湘无可奈何之下,缓缓抬起了头。
他自信自己的这身化妆即使是李乘珏也不会辨认出来。
李乘珏打量着就站在眼前的李乘湘,嘴角笑了笑:“皇兄,你贵为太子,打扮成宫人的模样这是做什么?”
李乘珏不经意间的一句话,李乘湘却是灵魂大震,如坠不见底的深渊,没有任何的依靠。
为啥李乘珏一眼就认出了自己,就算会把自己当做可疑的人也没道理一眼就看出了自己。
李乘湘自认此刻即使是陈清韵与李乘昭站在自己的面前,他们都未必能一眼就认出自己。
李乘湘仍旧试图挣扎:“王——王爷在做什么,小的不清楚。”
“别装了皇兄,你已经露馅了。这些宫人在本王的面前都是自称奴才的,都不自称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