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平日口舌厉害的邢猎,这种时刻也无法再冷静说话,一时语塞。
川岛玲兰竟不理会他,大踏步就一个人走往街道前头。
“你……是要离开吗?”邢猎在后面焦急地问。“可是我……”
邢猎本来想说一句话:
我需要你。
可是刚才川岛玲兰的巴掌,还有那笑容,令他无法将这句话顺利说出口。
“我才不走。”川岛玲兰站住回头说。一双柳眉几乎皱成一线。“你忘了我来中土找你,是为了什么的吗?”
她拍拍挂在背后的刀子,叉着腰说:
“是要来打倒你呀!彻彻底底地打倒你!到了那一天,当你哭丧着脸在我面前认输时,说不定我会可怜你,把你娶作妻室……”
邢猎听得苦笑。
“我早说过了……”她又说:“在我亲手击败你那天之前,才不会让『物丹』那些混蛋先取了你性命。”
川岛玲兰说完,继续往前走去。
邢猎愣住了一阵子,然后恢复爽朗的笑容。一笑起来又牵动了伤口,那火辣的感觉,在黑暗中格外强烈。
邢猎没能看见:川岛玲兰背向他而走的同时,也露出了跟他很相像的笑容。
江西省界。九江府。
依旧一身文士打扮的李君元,早上就已登上九江城朝西北方的城楼。
来者既是南昌宁王爷座前的大红人,当地官府又岂敢怠慢,在城楼上早就预备了顶级的茶酒果品,还送来两个美貌的婢女为李公子摇扇,好抵那炎炎夏日。
李君元却未碰过点心一口,也没瞧婢女一眼,只拿起茶杯轻呷一口,站着眺望江上来往的舟楫。
十天前他就接到锦衣卫的飞鸽传书,得知邢猎等人正在南下,似要从湖北入江西省来;五天前的消息更确证了他们的行向;两天前则看出他们要在此地渡江。接着李君元已经派出自己的部下,接替锦衣卫跟踪,确保不会失去目标。
李君元抚抚腰间另一块新买的玉佩。他感觉自己正在走运。
在长安那一战里,李君元对邢猎一伙人的武功和战意甚为欣赏;几个月后今天,他们竟然自行走到江西来,其中还要增加一个实力非凡的崆峒派掌门,对李君元来说,简直有如天掉下来的机会。
这时一人奔上城楼来。此人是江西宁王府护卫头目冯十七,也是李君元此行的近身卫士,本为山贼出身,三年前被宁王招安入府。
“李公子……”冯十七伸手向城楼外一指,指向江上一艘大渡船:“他们就坐在上面。”
“很好。”李君元将茶杯轻放在城墙上,提起搁在几上的折扇,就要走下楼去。
冯十七这时焦急说:“李公子……你真的要亲自见他们?我们只有几个人……要不要多带些兵?”
李君元笑着回头:
“你见过有人带着一群羊,去捕捉野狼的吗?”
邢猎等五人刚下了那艘大渡船,出了码头,往九江城北门步行之时,已发现前方有一群人正迎面过来,后头还有两辆马车。
“嗯,来了。”邢猎嘴角掀起。
其他四人也都看出,这些人冲着己方而来,远远可见开路的五个汉子腰间佩刀。练飞虹和川岛玲兰仍旧神态轻松。闫胜跟佟晶悄悄将手掌移近腰旁剑柄,但都没有如往昔般紧张。
当你面对过巫丹派之后,世上还能够让你紧张的敌人已经少得多。
邢猎他们索性停下步来,等那人马过来。
两个车夫收缰停住马车,位置刚好就在邢猎等人前方数步外,可见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单是这一点已看出车子的主人不简单。
车主拨开窗帘步下来,邢猎等人瞧见竟是这么一个中年文士,颇觉意外。
“在下李君元,在南昌宁王府里办事,拜见各位侠士。”他向五人拱了拱手,掌里握着一柄镶着贝母的檀木折扇。“难得诸位驾临江西境内,王爷命在下到来接风,还望不嫌弃,到城里吃一顿水酒。”
邢猎木无表情地盯着李君元良久,并不回答。
那冯十七见邢猎竟如此无礼,紧皱眉头。换作平日他早已将手按住腰间刀示威,但此刻那手掌就像不听使唤邢猎浑身散发着一股悍烈之气,令他不敢轻举妄动。
李君元迎接邢猎的直视,仍然能保持轻松微笑的表情。他并没报出自己在宁王府是何职司,但邢猎见他这等气度,也猜得出他地位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