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延如此叠着飞镖一起掷出,威力准头当然不如平日贯注在一镖之中,但睬在眼目、喉颈等弱处,仍令三个神机铳手惨叫俯下!
另一个铳手未有中镖,看见冲过来的田延,急忙把手铳当作长柄的铜锤,挥打向田延额头!
田延却突然在他面前消失。
原来田延乘着奔势就地一扑,身子闪到腰带以下的高度,贴着地面向前飞纵,闪过那沉重手铳的挥舞,顺带以左肩撞击那铳手的左膝侧。正全力踏地挥击的铳手,膝关节哪受得这全身之力从旁冲撞?他膝腿发出筋骨断裂的声音,整个人翻倒落地,痛苦悲鸣。
在田延瞬间清除前路障碍的同时,范宗和李义琛已然赶至,三人连停下来互看一眼都没有,就朝那壕沟继续奔去。
就在快要窜进那浅沟之前,范宗却瞥见左后方有一大团火把的亮光,距离他们大约四十步之遥。
火光之中可见许多人并排,或跪或站,手上都举着某种东西。
范宗从来没有见过神机营火器如何使用,但直觉告诉他非常不妙。
“伏”
连串不均的爆响之音,比节庆的爆竹沉重猛烈得多。就像虚空突然被撕裂一样。范宗平生第一次见识了,那陌生的杀人兵器的真正威力。
对于崇信身体与剑锋的武者而言,仿佛突然进入了一个未知的世界。
神机铳兵的并排的射之下,走在范宗左边的李义琛,腰肋与肩头爆出血花,如遭重拳攻盘,身躯震荡仆跌。
范宗及时从旁扶着他,手掌却摸到一片湿淋淋,同时感觉强壮的李义琛全身都在颤抖。
“继……续走!”李义琛从齿间吐出这一句,两腿紧接着迈步,却感觉脚上像绑了铅块,已然无法提气施展平日最得意的“梯云纵”。
范宗跟田延左右抓着李义琛的衣服,扯着他往前走,希望先把他带进壕沟的掩护里再说。他们心中希望,李义琛只是一时提不上那口气,也许稍息一阵就能再逃走。
他可是巫丹啊,就算只有一条腿也不会跑输这些兵卒……
然而他们太低估火铳那超乎人体的破坏力。射进李义琛腰侧的那颗铅弹,已然捣裂他内脏深处。
这时范宗瞥见神机营的铳队再有动作:刚刚才齐射完毕,前排的铳手马上将仍在冒烟的手铳递向第二排,同时接来另一批已经装填好的火器,再次摆好持铳的姿势瞄向范宗三人,左手以烧热的铁条点燃铳上的火捻。
李义琛没有回头看,但从范宗的动作就感知,后面又要再来第二轮攻击了。
同时也只有他自己一个最清楚,自己的身体仍可能再走多快多远。
已经不可能再回到巫丹山了。
身为弟子,任何时刻都要做出最冷静客观的判断。
于是他这辈子最后一次使出巫丹派的武功“巫丹推山掌”。
双掌左右印在范宗和田延的腋下。
李义琛为弟子中徒手搏斗第一人,平日拳掌劲力迅猛,此际出招的力量却只得平日三、四成;但樊、田两人猝不及防,又被打在腋下软处,一时再抓不住李义琛的黑衣,被这掌力推得踉跄扑前。
范宗反应最速,五指一离开李义琛的衣衫就挥手再抓,可是只将他的头巾抓下来。“走!”李义琛尽最后一口气呼喝,同时尽量一站直扩张身体,挡在两个同门跟前。
第二轮火铳连射的爆音,再次撕破夜空。
范宗跟田延没有回头看一眼,只是乘着李义琛那股推力加速,大步向前跳进浅沟里。范宗将李义琛的头巾收进衣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