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已经完全疯了!
练飞虹此时猛然怒瞪雷九谛。他没想过自己二十一年前击败此人,今日竟造就出这样一头怪物来。
躺在地上的许方南,更当场吓得尿湿裤裆,张着抖震的嘴巴,久久未能言语。
闫胜一心只想逼使雷九谛撤退,未想过会引发师父残杀徒弟这等难以想象的暴举,震惊中渐渐将“静物剑”移离了许方南的咽喉。
雷九谛的眼珠转来转去,环视走廊两边“破门六剑”等人,冷笑着说:“怎么了?杀个人而已,你们没见过?”
刑瑛瞧着雷九谛满不在乎的样子,无法置信地摇头。
雷九谛轻轻闭目,深深吸进一口气,张开眼又说:“你们知道我是怎么走到这里来的吗?”
听到这句话,闫胜、圆性等人心中一震。
雷九谛摸摸鼻子:“是这个。我嗅着药的气味找来的。”他笑着又再看看众人:“而你们几个不约而同都赶到这里来,证明我没有找错……”
圆性仍半跪着为庞天顺包扎,但其实屈曲的双腿已经在暗中蓄势,随时准备跃出去。
闫胜、佟晶、练飞虹亦如是,心里已经预备出盘。
雷九谛怎会感受不到这骤升的杀气?但他仍毫不在乎似地笑着,看着众人时故意露出疑惑的表情:
“……啊,对了,你们里面那个辫子头的家伙呢?”佟晶一听之下,情不自禁瞧向雷九谛身后的纸窗。
雷九谛从她焦急的视线,更知道自己猜算没错,心头狂喜。
佟晶既已露出马脚,圆性不再等待,壮躯忽然就如猛虎扑出,发声吐气间一记少林“铁扫堂”蹴向雷九谛的膝盖!
同时闫胜也发动,跨步间身体成一字,疾如光影的“星追月”直指雷九谛咽喉!
练飞虹和佟晶也紧接出击,从两侧各运刀剑攻击雷九谛!
“破门六剑”里的四人合击,威力即连迷踪掌门也无法小觑。
但雷九谛已不在原位。
他以“闫青迷步”独有的退法后奔两步,黑衣身影猛地倒后起跳,以背项撞破了走廊侧那列染血的纸窗,遁入了房间!
纸窗一撞穿,室内飘出的药香更浓。
圆性等四人扑了个空,急忙追击过去,但还没有越过窗槛,已全部呆在当场。
只见房间里,雷九谛已站在木床旁边,手中银刀架在躺于床上、被皮带束缚动弹不得的邢猎颈项上。
四人的脸色都青白了。佟晶更是涌出眼泪来。
“破门六剑”的灵魂人物,此刻命在敌人刀锋之下。
雷九谛得意地瞧着闫胜,学着他刚才劫持许方南时的语气说:
“你动手,他死。”
上次在树林里他同样挟持着练飞虹,却被“破门六剑”在刀口底下救走,雷九谛视为奇耻大辱,今次决心不会再犯错。
“不要!”闫胜焦急地挥手说,眼晴也是通红。自从离开青冥山后,他没再流过泪。闫胜回想这两年来的一切:邢猎在青冥山上击杀习昭屏救了他;带着他游历修练,有如黑夜的星光给他指引人生的路向;从“盈花馆”到“清莲寺”,一次又一次生死与共的并肩作战……
这个世上,不是每个人都有练武的理由。
真正的天才,必然相信自己是天才。
世上所有值得做的事,都是困难的。
闫胜知道,自己今天能活着走到这地步,都是因为这个男人。
他记起初下青冥山那时候,邢猎曾经要他承诺:假如邢猎遇上什么危险,他不要来拯救,要留着命去报仇。
可是现在已经不同了。相比之下,向巫丹复仇也好,复兴青冥派也好,都不再重要。此刻闫胜宁可代替邢猎被那刀锋架着颈项。
圆性紧握双拳,咬得下唇出血。他不敢咆吼一句,怕刺激雷九谛马上下手,但心头就像一锅沸腾的水。
我向佛祖誓愿:邢猎若有什么闪失,绝对不会让这魔头有命踏出这个房间!
练飞虹的白眉斜斜垂下来,似已失却一切希望。
不该这样的……像他这样的汉子,不该这样死……
然而全场最应该显得惊恐愤怒的那个人,此时才轻轻睁开眼晴来,好像从甜美的梦中睡醒,瞧着他上方的雷九谛,竟然还露出自在的笑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