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念一转。
“巫丹剑”发动。
“引进落空”之技,将邢猎双手压下来那刀的轨迹卸偏了。
一点点。
太少。
邢猎甚至不必再吐气出招。被压抑着的力量,因为抵抗突然消失而完全释放。
雁翅刀锋斩破姚连洲的左胸。
然而姚连洲的剑,也因为使出“巫丹”而脱离了压制。顺着刚才卸劲时所划的弧线,“单背剑”的剑尖也划出去了。
削人邢猎左肋三寸。
这一剑本可削得更深。只是邢猎的刀以微细的时差,先一步斩中姚连洲,令他的剑劲最后失却凝聚。
两人身影交错。姚连洲胸膛喷涌着鲜血,在“金殿”门前倒下来。热血继续在石板地上流泻。
邢猎则失足单膝半跪下来,及时用雁翅刀支撑着身体,同时左手捂着肋间中剑处。他喘着气,看看自己手中刀。刚才那一刀实在太快,刃身上没有沾半点血。但邢猎很清楚,身后的姚连洲已然气绝。
他摊开左手看看。那剑伤流的血不多。他慢慢用力站起来,依然按住伤口,回身去看伏倒的巫丹掌门。
胜利。
我打倒了巫丹。
结束了。
邢猎仰天观看。金顶上仍然是那么宁静。只有风声。
他感觉半边身很虚弱。只有胜利后一股极复杂的亢奋感,溢满支撑着他。他已无力把姚连洲埋葬。反正也没有分别。邢猎没有再看那尸体一眼,慢慢拾级步下石台,取出布巾来包扎着自己的胸肋伤处,披上了棉袍,带上三柄刀,一步步往原路下山去。
那“九连蹬”的长石阶,每走一级他都要停下来透气。
穿过了“紫金城”的神殿,就在步出南天门时,鲜血却渐渐从邢猎的鼻孔和嘴巴溢出。他的两腿失去了力量,跪在那高耸的城门外。
他知道自己永远也走不下巫丹山了。
邢猎只能比姚连洲多活不够半个时辰。
这样……能算胜利吗?
每个人最终都会死。有的人比敌人多活了二十年。十年。五年。一年。一天。一个时辰。半个时辰。
那条胜利的界线在哪里?
邢猎永远不会知道。
他就这样继续跪着,身体完全静止。
这是刹那之间钻进姚连洲脑里的景象。在他运用最后的“巫丹”之前。他知道要是用了,这些都会变成现实。
不可以。
我与邢猎二人,至少要有一个活下来。把领会到的传下去。
假如我们的东西,就此一起消失,那实在太可惜了。
过去这么多年,决战中的姚连洲从来不会想这些。充塞他脑海的,就只有当刻的交锋。
但在这个关头,在无论作哪个选择都会死去的时刻,他改变了。
他不知道,这种改变,源自他曾经见过邢猎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