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药能不能见效,连胡绝自己都不知道,林皆醉又如何能够回答,小总管起身答道:“明早便能知晓。”
岳海灯何尝不知道这一点,现下问林皆醉也不过是寻求一些安慰,听到对方这般回答,不由得颓然坐下。
郁金堂本还转着圈子,听到林皆醉这般说话,忍不住停下怒道:“你这人何等冷血!”
林皆醉没回答,起身走了出去,郁金堂还想再说些什么,岳海灯却沉声道:“别吵了!”
他身份不同,郁金堂被他一句话压下,又想着岳小夜现在是紧要关头,终究还是住了口。
林皆醉走到外面,静静伫立。
这一夜委实漫长,在他记忆中,大抵也只有当初岳小夜许婚,他来到她院中等候那一晚可以比拟。自二更天到三更天,自三更天到四更天,时间虽是同样流逝,一日却已如三秋。
五更天的时候,郁金堂和岳海灯到底疲惫,都靠在椅子上打盹。林皆醉却还是清醒的,他走进内室,见长缨与他留下的雷霆都守在一旁,见他进来,皆起身行礼,林皆醉摇了摇手,示意她们坐下。
他俯身去看岳小夜,说来也巧,就在他看她那一瞬间,猝不及防地,岳小夜忽然睁开了双眼。
两人四目相对,林皆醉惊喜过度,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岳小夜却有些茫然,道:“阿醉,我的花儿都还好吗?”
她晕迷多日,醒来之际,犹当自己是未嫁之时。
林皆醉喉头忽然哽咽,道:“都好。”
岳小夜唇边绽开一个微笑,忽然间,她双眼再度阖下,一口血自唇边涌了出来。
林皆醉这一惊非同小可,叫道:“胡先生,胡先生!”
胡绝赶来诊脉之后,面色灰败之极。
岳海灯与郁金堂都在旁边,见他神情,一个问:“小夜怎么样?”一个道:“你再开些药!”胡绝颓然摇首,仿佛一下子便老了十岁。
郁金堂跳起来叫道:“你既治不好,为什么还要给她治?!”痛苦之余,他也忘了昨晚胡绝给岳小夜服药,原是他也同意过的。岳海灯怒道:“你胡说什么!”他虽也伤感岳小夜之事,却也对郁金堂这般说话不满。
郁金堂也怒道:“都是他害……”一句话没有说完,他整个人忽然软倒在地,岳海灯一怔,却见林皆醉站在郁金堂身后,方才正是他一个手刀劈倒了如意盟的少盟主。
林皆醉面色冰冷,道:“此时容不得旁人添乱。”
岳海灯原非拘泥之人,倒觉得林皆醉做得很好,便道:“正是!”然而他看了岳小夜情形,却也是心忧之极,道:“三叔,你还有什么办法没有?”这句话刚说完,却见岳小夜唇边又一口血涌了出来。
岳海灯心惊肉跳,叫道:“三叔、三叔!”胡绝的精气神却似已经断了,一个字都不肯再说。
这个时候,林皆醉忽然开口道:“试一试针灸之术。”
胡绝摇了摇头,“多说能延小夜半个时辰的命。”
林皆醉道:“能延半个时辰,便延半个时辰!”
他的声音不大,却极是坚定清晰,岳海灯也道:“正是,三叔,您就试一试!”
胡绝终于还是拿起了银针,在他为岳小夜施针期间,岳小夜犹在吐血,只是施针结束之后,吐血的速度到底缓慢了些。
三人面面相觑,林皆醉道:“现下到底又多了半个时辰时间,需得再想些办法……”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敲门声,一名雷霆低声道:“少堡主,凤华公子请见。”
林皆醉精神一振,岳小夜所中毒物为何,他们并未隐瞒,现在凤华请见,必有要事,便道:“请凤公子进来!”
按说岳海灯未曾下令,他先行开口,其实颇有些不敬,但这个紧要关头,实在也没人注意到这个。
凤华确有要事,他受凤阮所托,送来了一颗颇为珍贵的“续命丸”。
这枚续命丸是凤家秘药,所谓续命,乃是指无论身受何等重伤,又或中了何等剧毒,服下这枚药,均可延一日夜之命。另外,这种药只能服用一次,就是凤阮自己,手中的续命丸也不过只有三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