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近初更时分,白天游人如织的玉京城早已寂静,杨木胡同里仍有几家酒楼和窑子仍透着灯火,闵子骞早已来到巷口,只见得巷底的老宅子一片漆黑,正犹豫间,屋内灯火霎时亮起,一位老仆推门而出,往巷子里张望了片刻。
那老仆一眼瞥见闵子骞,便迳往他而来,到得面前,躬身行礼道:“闵公子,成总管已等候多时,这便请进吧!”
闵子骞见这老仆行走平稳,迈步时上身毫无晃动,显然功力有一定火侯,心下暗凛,若连一仆役都有如此功夫,孤身前去实是祸福难料,但心中甚多谜团未解,说不得也只好闯他一闯了。思念及此便即推门入内。
只见屋里陈设甚是简单,只摆的几张椅子,几幅字画挂在壁上,一人坐在长椅上向门而坐,闵子骞见得那人登时大惊道:“血手修罗!”
正欲向后跃出之际,那人道:“小兄弟,你误会了!”说完自怀中取出一面具往脸上一覆,正是御前侍卫总管成秋。
成秋道:“我打太和道长那知晓你是疾风剑闵千羽的后人时,遂派人查访你们的住处,打扰莫怪!”
闵子骞疑道:“成大人,你和血手修罗究竟是何关系,可否说与在下分晓。”
成秋缓道:“他是我同母异父的异姓兄长,亦是我师兄”接着缓道:“我知你心中疑惑,但此事也非一时三刻所能道尽,总之,我并无恶意。否则昨日在宫中便可留你下来了!”
成秋顿了一下又道:“官师兄的五行迷踪步向不轻传,只有他十分信得过的人方蒙传授,你想必是他十分信任之人了,只可惜......”
闵子骞听得成秋说完便问道:“成大人,我有一事不明,到底这血手修罗是何等人物呢?”
“唉呀,一言难尽呀!我并非偏向哪一方,而是今天殷师哥会变成如此,除了练功过急之外,官师兄和唐掌门的苦苦相逼,也脱不了关系啊!”成秋叹道。
“唐掌门?”闵子骞问道:“难道是唐门的掌门人?”
“正是。”成秋道。
闵子骞曾于官振飞处听得血手修罗殷开正,因将唐门毒药融入练功功法之中,以致剧毒入脑迷失了本性,才致倒行逆施,涂炭无辜,没想到还有此一环节,听这成秋口气,似乎这殷开正原本也非寻常人物,否则何以官振飞临死前仍期盼他能改过呢?
成秋又道:“官师哥和殷师哥二人,对力保江南或渡江伐金之事虽有争执,以至于反目成仇,以致师兄弟间兵戎相见,这只是原因之一而已。真正让殷师哥乱了本性的应是唐门杀害了他妻儿一事,才是主因。”
闵子骞惑道:“我本以为血手修罗是与唐门交好,才取得唐门的七绝丹,难道是我想错了。”
“这倒不是!”成秋接着道:“如果殷师兄没有私下娶了唐门掌门人的女儿的话,也许还不致如此,偏生那时殷师兄受了官师兄一掌,武功尽失,眼见妻儿在己面前惨遭杀害,才导致他心智俱迷,行那险招以毒药练功,也才有后来的殷无命啊!”
闵子骞听得此言,脑海突然闪过一丝念头,全身猛然一震,他现在终于明白长久以来那不安的感觉是何原因了。
铃儿正是血手修罗的女儿,而血手修罗却是杀害自己父母的仇人!
成秋见他面色有异,知他心里有事,便不再言语。停了半响闵子骞才续道:“那张俊为人和成大人你大不相同,何以在成大人底下佐任副统领之职呢?”
成秋道:“此事牵涉到鹰爪门掌门之争,我却不便说与你知晓了,总之,人就是人,谁能没有过去,谁能担保不会犯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