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秋将指环嵌入凤眼之洞,一绞门环,只个儿微微滋滋声响,看似厚重的石门竟是应声而开,成秋取过一烛台递与铃儿,便自在门外守候。
铃儿道:“成叔,你不进来吗?”
成秋道:“此处乃本门禁地,不敢擅入。”
铃儿微笑道:“也罢,我需要你帮忙时再唤你吧!”
进得室内后,铃儿放眼打量了四周,见这洞中密室不甚大,也无特别出奇之处,摆设甚是简洁,一如方儒雅士之书房,只是少了窗户和字画而已,斗室中央摆着一红木方桌,桌上笔墨砚纸一应俱全,西隅岩壁前置一书架,上头书册依着经史之序排列,东侧另有一书椟,搜罗各家医书药学,但综观全室却无任何毒药之卷,委实令人难以相信,这竟是普世使毒名家唐门掌门人的祕修之室。
铃儿环视片刻正欲退出之际,瞥见壁角处摆放着一只银盆,盆内尚有少许清水,突然心念一动,随即自东侧架上取下一册金匮方要,以笔沾少许清水轻霑在内册扉页上,但水润湿纸即透页而过,书册却是无丝毫变化,连连试了数本皆是如此,叹了一口气后正欲将书归架时,一个失神竟是将书掉落在地发出啪的声响,一时间石室里回声激荡彷若低吟,她弯下腰来要将书拾起时,怀中却又掉出一物,铃儿自语道:“我也真拙了,怎么连这点事都做不好?”将那物拾起一瞧,却是昨个儿炼丹时剩下的硫磺石,她当时顺手揣入了怀中,没想到弯腰时竟掉了出来,铃儿自笑道:“原来是它。”正欲收起书册时,一道灵光突地闪过脑海,她急忙端起银盆将硫磺石压碎和入清水中,拿起毛笔再醮了硫磺水沾在书页之上,稍待片刻凝眼细瞧后,竟是“啊!”的大叫一声,径自欢欣大喊:“对了,就是这样!”笑声回荡在石室之内连连不断。
而此时闵子骞来到唐门总坛外,却是空无一人,连周遭房舍里亦人影俱无,街道上静悄悄一片,宛若死城,泥地上脚步印痕杂沓,大厅梁柱上犹自留有斧砍刀劈之痕,他心下一凛,知事情已然有变,即可能来了强横的敌人。
要知唐门为恐树大招风,百年来除行事隐蔽外,总坛所在地更是人人善使毒药,操练布阵之法,若要说有敌人来犯,等闲十之八九皆是锻羽而归。但即便如此,昨日一天之间先是遇着肖风等人不知所踪,可能尚受制于王安通,复又加上昨夜和王安通等诸反叛之人多人中了闵子骞的偷天换日之计,人手亦折损了大半,此刻唐门正是防御最薄弱之时。
闵子骞心念电转,仔细端详大厅之光景,已知来人虽不多但武功甚高,唐门诸人多半甫动手随即受制,但暂无性命之忧,意即应是敌人另有所图,而敌人会趁隙来袭自非恰巧之故,极有可能在唐门早伏有内应,当唐门一生变随即传讯通报,来犯者才能在此时攻了个出其不意,一举拿下唐门,想到此处心下不觉一凛,此敌人有勇有谋,委实是难缠的对手,想及此处,内息一转,身形只一晃便即向后山石室奔去,此时闵子骞得力于七绝丹解毒丹药之功,体内最后一丝余毒亦尽皆化去,内息绵长充盈在四肢百骸间,生生不绝,只一炷香时间,已回到石室之外,甫一踏定便知变故已生。
只见得成秋正与一年轻公子斗得激烈,旁边却不见铃儿踪影,成秋鹰爪功似已全力施展和对手相抗,但却犹自处于下风。闵子骞素知成秋武功高强,但见得那人招式,心中却是大震不觉脱口而出:“修罗血手。”
这与成秋动手过招之人正是韩天,自找回柴家后人仙儿之后,他咒誓已破,便在接到细作传讯后,连夜赶赴唐家村。
闵子骞见成秋衣襟上已溅着班斑红点,似已受伤,一提内息展开五行迷踪步之轻功随即朝二人奔去,身形迅若鬼魅,飘忽间只听得“咦!”的一声,一股微细的劲风字旁疾钻而至,其劲似有若无,却是如旋针般袭将过来,闵子骞人未到已知此招厉害,衣袖随即拂出,一堵无形有质之风墙迳将来袭之力挡下,劲风甫接竟是砰然巨响,闵子骞身体一晃,一股浊气涌上喉头随即化去。闵子骞心下大震,回身一望,见这指风来处竟是一中年美妇,正是修罗教主韩若冰。
二人眼神相望,闵子骞只觉一股杀气侵来却是一闪即逝,只见那美妇脸色微诧,随即隐去,缓缓向闵子骞道:“你如此年纪就能有这般功力,实属不易,但仍非我之敌手,倘若你愿意归顺我教,我可以不杀你”
闵子骞心念飞转,自练就玄功,打通奇经八脉以来,功力堪可与之各派高手比齐而立,但眼前这妇人却以一指轻易抗衡他一拂之力,这功力着实惊人,但眼下成秋情势危急,铃儿踪迹缈然,却由不得他细思,吐纳间只喝得一声:“疾”,心念所至气亦随行,凌空虚指一点迳向韩天攻至,岂料韩天竟是恍然不觉,仍是疾攻成秋,同时闵子骞却是听到一声轻叱:“哼,不知好歹!”随即一股劲风疾攻而至,劲风未至,却见一只纤纤素手凭空现前,徐徐然向自己胸口按来,其势似缓,却疾在风先,如天之苍穹倾泻而下,笼罩四野,沛然莫能与之为敌,此时虽只瞬间,闵子骞脑海中却已转过无数念头,眼下情势,闪躲已是不能,以力相抗却又不及,突则心念一动想起一事,心思既定,真气随即流转全身,瞬间拍出数十掌。两掌甫相接,一股劲力已如狂风巨涛袭来,闵子骞迳将自身真气分作二股,一股逆行流转手太阴心经,一股顺行手太阳小肠经,双手并指成圈,将此巨力导入自身经脉中回旋流转,巨力虽强横却无着力处,一时间竟是莫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