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听候,沉吟一阵道:“我来少林便只有一个目的……”
“是什么?”广元答。
“如若我说,就是为了见方丈一面,你们可相信?”
这下换成祖觉沉吟了一会儿,才道:“阁下何事须见本寺方丈?又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男子笑起来,“非是我不以真面目示众,而是此时,我们双方最好保有一点秘密。”
广元忍不住又骂道:“一派胡言!看我揭了你的面罩!”
身行比话音更快,广元一个闪身,双手成拳,抬手就向黑衣人攻去,使的正是少林入门长拳,太祖长拳。
“好功夫!”
蒙面人回身避过,长拳打上树干,引起枝叶一震,剧烈晃动起来,依稀可见树干上留下了两个深深的拳印。
广元虽然话说的刚强,但毕竟是出家的僧人,做事情讲求慈悲为怀,所以一开始也并没有对黑衣人下狠手,只是用了最初阶的太祖长拳为攻。而从黑衣人的举动观来,似乎也并没有与广元一斗的打算。
可就坏在黑衣那一声赞喝,显得自己似乎游刃有余,倒象是轻贱了广元一般。
这自然令广元十分脑火。不等黑衣人缓过气,他又变拳为爪,这下是动了真劲,使的是少林正宗鹰爪手。
“小贼别跑!接我一招!”
广元指尖发力,一股气劲缠绕五指,顿时之间连离他有段距离的黑衣人都能感觉到那股冷冷的气流,透着威压朝自己袭来。
随之,广元双手如大鹏起落,一个抓握屈伸,速度快得肉眼难以辨认,双爪便到了那个蒙面人眼前。
他这一爪若是落下,黑衣人那对眼珠可就要报销,可说是无比凶狠,全然不象是一个少林高僧该有的做派。一方面是广元心头恼火,出手也就不顾忌什么,再者也是因为蒙面人那句游刃有余的夸赞,使广元不由得对他起了堤防,深怕此番一击不中,反而给了对方破绽。
双爪挟带着万钧之力,毫无阻拦的落了下去。
黑衣人睁着双眼瞧他,也就是在那么一瞬间,以比广元指爪还要快的速度,举起手中握着的刀挡格。广元毫无收力的鹰爪落在了刀鞘上,两指陷入了乌黑的鞘中,他这才发现,这柄刀似乎并非是寻常之物,在木制的鞘下,还有一层极为坚硬的金铁,此铁触手冰寒冷硬,硬是档住了他的指爪。
那黑衣人举刀,双眼在刀鞘后头映照着天边的月光,如同一点寒芒。他的口气不再如之前那般轻巧,而是带着一种冷冽的睥睨。
“少林寺方丈真是会调教门人哪!空有一身如此好的功夫,却不知救济天下苍生,蜗居在这方寸不过的寺院中,只会将你们的武功用来欺负我这等无害之人。这便是你们少林寺修的佛吗?真是枉为男儿!”
“放屁!”
广元骂了一声,却没有再动。令他惊骇的并非这人举刀的速度,而是这柄能够档住自己的刀。广元自入少林以来,跟随惠然大师修习鹰爪手,以有二十余年,在他的爪下不要说是树木,就连金铁都只是不堪一击之物。但是眼前这人的刀确能挡下他的爪劲,而不被穿透,那分明是更硬于金铁之物,定是一柄削铁如泥的宝刀。
祖觉在一旁听着,觉得这个黑衣人话说得蹊跷,心中隐约想起了什么,却没有说出来,只是站到广元侧身,按住了他的右手,说道:“师弟,远来是客,且听这施主如何说。”
广元心里还是窝着一团火,但是看在祖觉得面子上,勉强是收手后退了一步。他这一退,插在刀鞘上的两指便拔了出来,带出一点木屑。倾刻之间,只见那两个窟窿延伸出无数蛛网般的裂痕,布满了刀鞘,再接着,鞘身便一片片的裂开落下,象是落叶一般,露出那柄泛着寒光的乌金铁刀。
黑衣人手握刀柄,刀尖斜点,目光迎视着广元道:“我来此,便只想问两位大师一句话。这天下苍生的性命,你们管是不管了?”
广元觉得奇怪,凭什么这人上来就这样质问自己,便回道:“既是天下苍生,区区少林寺,又如何能管?”
“少林寺如何能不管?如今正是国家危难之际,你们不思如何报效国家,反而贪图安逸,岂不是懦夫所为?”
祖觉心底其实清楚,那时间会在石室外偷听的,八九不离十是与朝廷派来调查僧兵之人。而从此番话他可以得知两件事:第一此人定在那一批随朝廷而来之人中,第二此人之目的,便是要求少林寺继续向朝廷提供僧兵。
了解了对方的来意,祖觉顿时觉得心中有了些底气。他动用内力,朗声喊了一句:“阿弥陀佛。”声音藉着内功,远远荡开,就犹如少林寺每日晨昏定省的钟声一般,使整个少林寺为之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