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海一听立刻笑开了花,连声道:“谢谢!谢谢老人家。我一定会每日唸经,祈求佛祖保佑你的。”
那名老人摆摆手,“这就不用了,现在这个世道,靠佛还不如靠自己呢。”
非罪追问道:“发生何事?为何老人家这么说。”
老人见一行人虽然长得不善,但从方才到现在也的确没有为难过自己,便放了胆说:“还能发生什么事情?你们几位是从少林寺下来的,肯定也遇见那些官兵了吧?不光是那些官兵,还有那些契丹人。”
他说着停了会儿,想起什么般指着非罪一行人刚翻过的山头说:“对了,一两天前我还见少林寺的方向有浓烟传来,不会就是那群契丹人做的吧?他们烧了少林寺吗?所以你们才逃下山来?”
这番话勾起了如海的伤心事,他不知该怎么跟老者解释,只能沉默的低下头。
“少林寺是发生了些事,所以我们才下山来。老人家这几天可有遇见其他像我们一样的僧人?”所幸,非罪搭上了话,才不至于让场面显得太尴尬。
“这条路上你们还是头一批。这么说来少林寺跑出来的人很多囉?可怜啊,世道不太平,连做和尚都不容易。”
如海不愿意再继续这个话题,遂抬起头说道:“老人家我来这茶棚里帮忙吧?你好心借地方给我们住,我当然应该报答你。以后有什么事情都吩咐我做吧!”
此时那个被唤做小武的小伙子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离开茶棚,回去替非罪他们整理屋子,老者一人站在柜台前,显得有些形单影只。
非罪跟着也说:“老人家,我看你这招牌上写错了字,不如我替你重写一块招牌吧?”
老人本来对如海这么一个小孩子说要帮忙还有些意兴阑珊,一听说非罪可以帮他们重写招牌,顿时整个精神都上来了,连忙凑近了些问:“大师,您……识字啊?”
“不敢说通,写面招牌还是可以的。”
“那太好了。这面招牌我老早就想换了,你看,都这么旧了。”老者说着将非罪带到自己那面破布拼成的招牌前。
非罪看都没看那面招牌一眼,只淡淡地说:“有笔墨与多的布面吗?我现在便可以写好。”
老人想了想,立刻点头说道:“有有、我这里有笔墨,还有一块新的布,本来就预备要用来做块新招牌。”
非罪接过那块不算大的布,摊平在桌子上,并在砚台中加了些水,专心致志的磨起墨来。
如海见非罪如此专注,不好打扰,可一时间又没有其他事情可做,便跟一旁的老者攀谈起来。
“老爷爷,你这间茶棚怎么还随时准备笔墨啊?”
“你不知道,这条路再往前些,有个活动的军营,那里头有些士兵会托人写家书回家,我就提供他们笔墨跟桌椅,赚几个茶水钱。”
如海听着点点头,喔了一声,“那些士兵们很常来写家书吗?”
老者摇头,“也不能说常,但从前一个月总有一两个,现在一个都没了。”
“这是为什么?”
“多半是忙着打仗呗,那个军营是驰援边关的,平常没事时他们一大伙人在这里种点田地养活自己,边关战乱,通通都要调回前线。”
如海听着又点点头,“所以他们通通上前线了吗?”
“这我可不知道,见了军营都要绕开着走。这种事情可不能随便探听,是要惹祸上身的。”
两人说话间,非罪已经砚台中的水磨成了墨。漆黑如胶的墨汁沾附在笔尖,晕染在白色的布面上,浑厚苍劲的字体有着一种端正且儒雅的气息,那笔画分明的茶字就这么跃然而出。
老者看招牌写好了,便围过来对着那个茶字左瞧右看的,好一会儿才放下了布,说道:“想不到大师还写了一手好字啊!这字比之前那个替我写招牌的老李好太多了!还真是值、值了!”
他看着那茶字,连连笑了几声,然后才说:“这样吧,你替我写了这么好的一副招牌,我也不好意思太占便宜。你们那位小师傅我找个人替他看一看吧。”他指了指趴在桌上的普宗,“我认识一个朋友,他的医术特别高明,什么疑难杂症,包管药到病除。”
非罪写完字后,将手上的毛笔搁在砚台旁,对那个茶字似乎也颇为满意。看了几眼后才回道:“如此,便多谢老人家了。”
原本对这几人还有些畏惧的老者此时倒是完全放下了心防,一张脸上笑逐颜开的,“哪里的话。本来还以为你们是什么凶神恶煞,想不到大师你这张脸是面恶心善啊!”
老者对着非罪,由衷地发表着自己经历这么多心理活动后,得到的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