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九鸦化掌为爪,爪化为拳,拳化作指,连变量次,倏地施出一招仙人指路,笔直地攻向女子乳根穴之处。女子虽蒙着黑布,但双肩微动,显然是对浪九鸦此招感到十分惊讶。她目光转冷,恶狠狠瞪着浪九鸦,既羞又怒,纤腕一抖,顺势反转一剑,疾如骇电。
看似浪九鸦避无可避,他却忽地身形一矮,反身一掌,身法之快与掌招之妙,拿捏得恰到好处,天衣无缝。这招似与天地融合,无隙可寻,拍在女子的肩膀,令她娇躯剧震,连忙收起剑势,脚踏北斗七星方位,步步后退。
原以为女子知难而退,岂料她剑锋倏转,从意想不到的位置刺来。她手中长剑宛若结冰湖面,光可鉴人,依她意志,任凭屈伸。半空中,她身姿飘逸,周身萦绕一股阴柔真气,剑光闪闪,云遮雾绕,飘渺无定,难以揣度。
浪九鸦夷然无惧,斜身倒退的同时,左手闪电般飞出,五指箕张,似爪如钩,急擒女子玉腕。女子凤目圆睁,眸中闪过一丝讶异,浑然没料到浪九鸦反应如此迅快,换作常人能避开已是万幸,想不到浪九鸦竟趁隙反制,委实可怕。
浪九鸦脸上表情始终风清云淡,不仅使人看不穿其意图,更让人心生一股他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一切尽在他掌握之中的感觉。女子娇喝一声,恍惚之间,剑波荡漾,挽起一朵朵剑花,逼退浪九鸦。
两人乍合倏分,女子退回后方,步履不稳,半晌之后,这才喘息立定。
浪九鸦双手负后,身似标枪,挺直垂立,看似浑身破绽,却又让人隐隐觉得暗藏玄机,彷彿只要朝他出手,便会落入他设好的圈套。
女子美目闪动,虽有震惊之状,却无退缩之意。她一声娇叱,长剑倏翻,卷起嗤嗤气劲,宛若长江大河般向浪九鸦攻去。
浪九鸦双手一扬,全力封阻来势,手眼之间配合得无懈可击,腰扭掌发,攻守兼备。他左手为盾,右手为矛,双管齐下,攻得女子左支右绌,招架不住,一急之下,舍守主攻,漫天剑影,剑气乱舞,奋力往浪九鸦攻去。
浪九鸦两指微屈,向前一弹,贯入指尖的内力隔空激发射出,打在女子的曲池穴,迫使她往后急缩,一招鹞子翻身,瞬息之间,将距离拉至丈许外。
女子喘了口气,飘然掠后,邻近水塘旁之时,身子凌空一旋,背对浪九鸦,为防遭到偷袭,她奋力一踩,足尖踢起一大片水花,覆盖自身。浪九鸦兀立不动,并未急起直追,女子趁机翻墙,逃得不见影踪。
浪九鸦当然没打算放过她,只是想追她足迹,寻得巢穴。心念至此,浪九鸦开始全力施展轻功,借物障形,衣袂带风,猎猎作响。他动作似如蜻蜓点水,又像踏雪无痕,飕飕数声,待他回神过来之时,竟已追入湖中小院里。
少女虽然未施胭脂,身上无香包配饰,但浪九鸦方才弹指射向她之时,暗中在她身上留下了一股特殊香味。不得不说,沈云飞偶尔会说他鼻子跟猎犬一样,这倒是一针见血,连他自己都开始怀疑上辈子是一条狗了。
浪九鸦环顾四周,少女的味道消失殆尽,但人并未离开,明显是躲起来了。
夜风中,浪九鸦衣袂飘飞,步伐轻盈。
他循着女子最后消失的足迹,走到了一间房子前,若他没有记错的话,这应该是凌如月盥洗的澡房。
房门是虚掩,从门缝中传来热气,又有哗啦哗啦水声,里头明显有人。
按照常理,浪九鸦既知有人,理当退避,但他逆行道施,轻轻推开房门。前方是一处六扇屏风,恰好挡住了澡盆的位置。便在这时,屏风后方传来凌如月的声音,斥喝道:“是什么人!”浪九鸦并未刻意隐藏自己气息,被凌如月察觉他的到来,倒也不令人意外。
浪九鸦顿了下脚步,双手抱拳,笑了笑道:“凌姑娘莫怕,是浪某。”
“之前你说是意外,这次你又擅自闯入,莫非食髓知味了?”
“凌姑娘说笑了,我之所以来此,全是为了追一个人而来。”
“看来是黔驴技穷了,真当我这么好骗吗?”
浪九鸦微一苦笑,倒也不慌,悠然道:“不知凌姑娘方才是否见到附近有可疑人物?”
“我待在这里洗澡,纵然有人闯入别院,我又如何知晓?再者,若我要我说的话,最可疑的人不就是你吗?”
“看来凌姑娘对我成见颇深。”
“大半夜闯入女子澡房,你要他人给你好脸色,莫不是欺人太甚?”凌如月语声微顿,沉吟半晌后,继续说道:“我方才听见东边有动静,兴许是你说的可疑之人,你若能将他捉拿归来,我便相信你是正人君子。”
“我会抓到人的。”浪九鸦点了点头,但他并未移动半步。
“怎么了,你还不动身,难道要眼睁睁看那人跑走?还是说,从头到尾就没有这个人,你只是在骗我而已?”
“人当然是有,否则我何必大老远跑来这一趟?”
“那你还在等什么?”
“我既已寻到了人,又何必再离开呢?”
“你莫不是怀疑我把人藏起来吧?”虽然浪九鸦看不见凌如月的模样,但从语气中听得出来她稍有薄怒,欲要发作。
“凌姑娘在我印象里,可不是无理取闹之人,若真受人怀疑,第一时间必然是反问对方,而不是先行动怒。”
“我记得你与我相识不过几天,你又如何知晓我的脾性?”
“事实会证明一切。”
“那好吧,既然你这般坚持,待我出去之后,我这里让你好好搜个够。不过,倘若你没找到人的话,休怪我翻脸不认人了。”
“凌姑娘言重了,人我已找到了,所以你提出的条件,其实我已达成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追的那人是一名女子,以我观人之术,兼之方才与她交手的情况看来,她不过是个少女,至多二八年华。此女逃到了这里,气息却消失得无影无踪,说明她必然藏身于此。这澡房除了浴桶之外,没有什么便于藏人之处,她选择躲在这里,岂非等人瓮中捉鳖?”
“依你所见,此女躲在何处?”
“她为何要躲起来,坐在浴桶里舒舒服服的,难道不好吗?”
“原来你怀疑那女人是我?”凌如月笑了笑,说道:“看来你还是有些新意,你接下来莫不是要走进来,仔细检查我是不是那女人吧?”
“凌姑娘冰雪聪明,浪某佩服不已。”
“你好大胆子!出言轻薄我就算了,居然还想非礼于我!”
“凌姑娘说笑了,今日我在比武招亲拔得头筹,日后你便是我的夫人,夫妻之间共洗鸳鸯浴,蔚为情趣,何来非礼之说?”
“住口!你这登徒子,休要巧簧如舌!你与我都很清楚,这不过是一场交易,这门婚事必然办不成。”
“我原本也这么想,但事情尚未盖棺定论,我也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