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天刚濛濛亮,大宅正院那边已然沸腾,嘈杂声若隐若现地传到客房这边来。
幸好孩子们从小养成早睡早起的习惯,平时在家里起得比她还早,如今洗漱穿衣更用不着父母操心。
当然,小染还需要小能从旁协助。
苏杏起来没多久,柏少华便跟着起来了,一家人为等会的贺寿做准备。
二舅退休前是在市检察院里工作,积劳成疾,在五十多岁的时候退休了。年年生辰不张扬,今年的寿宴也不曾大张旗鼓,只有几位同事、好友和接班的晚辈前来庆贺。
除此之外,来宾大部分都是柏家的亲戚。
果不其然,柏氏的其他长辈可没有柏家几位舅舅那么好说话,得知柏少华携眷回来贺寿,时不时从嘴里蹦出一句“总算我哥/我弟夫妻没有白养他一场”。
几位舅舅自然要替他说话。
大舅说外甥从小在国外长大,不计较这些。
二舅说请诸位族亲长辈看在他今天寿辰的份上,不要破坏气氛。
三舅不说话,三舅妈替他代言,让诸位叔伯们狠狠骂柏少华一顿,然后命令他每年春节必须回柏家过才不枉其外祖抚养一场。
有些妻管严是真的严。
基本上,只要三舅妈开口,三舅总是充当哑巴。哪怕昨晚收到外甥的礼物心软了,被吹了一晚枕头风,这份礼物被说成外甥顺便送的,甚至有些施舍的意思。
一家人中就数三舅家过得最差。
穷则变,变则通。
他也变,不过是变自卑,最恨别人用同情、怜悯等字眼看待自己。
所以,不管大哥二哥怎么瞪怎么暗示他,三舅权当没看见。
四舅夫妇一直在努力插科打诨分散大家的注意力,免得等会儿真的给柏少华一家难堪。
可惜,兄弟三人的一切努力皆毁在亲妹子的表态之下。
柏女士表示,儿子所为确实不应当,她作为母亲的尊重族中长辈们的一切决定。
亲妈一表态,其他长辈的话一概作废,包括其他上了年纪的族亲。
早前说过,树大有枯枝。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一些同辈分的年轻人老早就看柏少华不顺眼,又从唐蕊口中得知他昨晚的大手笔,妒意更深,纷纷起哄必须让某人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欺负人,在心理上有一种特别的快.感,欺负同辈中的成功人士更是如此。
毕竟,让能人屈服终究是一件解气的事。
一时间,持两种意见的族人在正厅争执不休。
柏少华、苏杏带着兴奋的孩子们在这种气氛中出场,然后得知自己一家不但要向寿星下跪贺寿,更要向在场的诸位什么公、什么曾祖等长辈一一叩头认识。
柏少华差点一声fku脱口而出,幸亏理智战胜冲动,扫了在场的人们一眼。
若真有这种礼节,他会带家人离开。
“这是本地习俗。”众人见这对夫妇一脸的不情愿,起哄得更加起劲。
柏女士望着儿子儿媳,态度温和,“入乡随俗,既然你执意要回来定居,就该适应本地的规矩。”
柏少华一听便知道她的用意,眼神微冷,温言浅笑道:“母亲一向鄙视母国的传统陋习,今天反而为封建陋习说话真是让人意外。”
“我是对传统陋习不满,所以我出去了。”柏女士态度平和地跟他讲道理,“你既然回来,当然要遵照传统行事。少华,入乡随俗,难道外公外婆小时候没教过你吗?”
她记得儿子小时候最反感自己用外公外婆怼他,一甩出二老他就不说话了,一边妥协一边生闷气。
当然,偶尔也会甩门而出。
不管他是哪种反应,她就是要他知道,回国定居是一个错误的决定。